傾容郡主烦躁的一摆手:“好,那就说安平王爷的几位兄弟,在王妃你眼里,谁比较好。”
“论君臣,众皇子之中自然是该以太子为尊,所以本王妃理所当然要说是太子殿下最好。”沈承君懒懒的眸光扫过场内,淡淡道。
不少人听沈承君直接将话题引到皇室内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冯瑶脸色微变,萧睿则是一脸信任的看向她。
萧桓冷冷哼了一声,他讨厌自家媳妇夸别人。
安平王妃无奈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开口:“但若要论亲疏,相信天下女子的答案都一样,当然该是自家的夫君最好。”
安平王爷满意的弯起了唇角。
“再论私心,众位皇子妃与本王妃都是亲近妯娌,平日里相处融洽,把哪一个介绍给您,在本王妃心里都觉得对不住往日的情分,然后,再论邦交……”
沈承君的话音一顿,看了眼傾容郡主:“据我所知,鸾凤国风土历来去他国有别,女子的地位十分超然,国法明文规定,夫不可另娶,终身一妻。郡主出身尊贵,再怎么样我们也不敢让您委屈。”
紧接着沈承君的目光在一众皇子之间扫了个遍,露出了几分无奈的表情来。
“郡主为了两国交好,想要和亲的心情本王妃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综上所述,郡主若是想要嫁入华晟皇室,恐怕,就只有尚未娶亲的十六皇子才能满足您的这个要求了。”
扑哧。
被沈承君一番言论震撼的悄无声息的大殿内,忽来的一声笑尤为突兀,笑声的主人青岚国的六皇子洛祁这会儿憋得脸都红了,半趴在桌案上饶有兴致的盯着俩人看。
这萧桓的王妃也忒能忽悠了,十六皇子啊,的确没娶亲,因为他根本就是个奶娃娃啊。
捧着鸡腿儿啃得正开心的十六皇子这会儿听到三嫂忽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把小脑袋从桌上抬了起来,天真的眨巴眨巴眼睛,稚嫩的小脸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懵字。
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跟他有关咩?
“安平王妃!”
傾容郡主原本就因为沈承君的一番话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下更是被洛祁的笑声给刺激到了,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端庄雍容,脸色阴沉的质问:
“安平王妃,本郡主信任你才要问你意见,你却要把一个小孩子推荐给本郡主,你这是在故意要给本郡主难堪么?”
“郡主想要在华晟择夫,却要本王妃出面来评价说哪个人最好,难道,郡主就不是在故意为难本王妃?”
沈承君毫不躲闪的回望,语气淡淡。
笑话,她一个出了名的骄纵纨绔,还怕脑袋上在多扣几个嚣张的帽子么。
“何况,本王妃只是替郡主分析了在皇子中择夫的不可能性,并没有说这人选非十六皇子不可啊,那些世家适龄公子,本王妃并不了解,所以爱莫能助,郡主又何必这么大火气。难不成,郡主一开始的眼光,就在皇室之内?”
“当然不是!”
傾容郡主脸色阴沉,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爱莫能助?恐怕也不尽然吧。本郡主听说,和顺长公主与沈将军育有一子一女,安平王妃的兄长如今也应该还未成亲,他恰巧就在这适龄公子之内吧?”
“听说?郡主是听谁胡说的?”沈承君不慌不乱的抬头,一脸无辜:“家兄明明在两年前就已经定亲了。”
“定亲?”傾容郡主哼了一声:“那还真是本郡主消息闭塞,竟然从未听说。”
“大哥哥订了亲?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话音方落,就听见一道娇软疑惑的声音响起,萧睿身后,容颜姣好的女子一脸迷茫的看向沈承君。
沈承君目光一冷,全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焦了过去。
沈承逸定亲,那肯定不会是真的,沈承君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相信随便拉出个谁来,也不至于笨到去反驳她的话。
娶傾容郡主,别说是沈家不乐意,就是昭德帝也绝对不会同意。
沈家手握重兵权,沈家的嫡子就算是娶了个村姑,也比娶个邻国郡主要靠谱的多。
可是,她偏偏忘了殿里还有一个脑袋有病逮谁咬谁的沈承琪!
别说是沈承君,连昭德帝此刻都想宰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了。
萧睿也是脸色铁青,冯瑶更是恨得手都哆嗦。
早知道上次太子要掐死沈承琪,她就不该为了给沈承君添堵,多事的跑去求情,人是她领来赴宴的,这会儿殿下肯定连她都厌恶上了。
沈承君微微眯了眼睛,忽然笑了声:“怎么,你说你不知道?”
“我、我……知道。”
沈承琪在众人的目光里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刚刚也只是一时脑热,凭什么同为沈家儿女,她现在境遇凄惨,沈承逸沈承君兄妹却要那么自在。
若是让沈承逸娶了一个异国郡主,那沈家肯定要鸡飞狗跳,也算是出了他们二房的一口恶气。
但显然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每一寸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仿佛是一道利刃,几乎要把她割成碎片。
沈承琪实在有些受不住得朝着昭德帝拜了下去,颤巍巍道:“回、回陛下,婢妾先前一直随父任上,回京时日尚浅,与伯父一家联系不多,所以,并不清楚这些……”
“不清楚?”
昭德帝沉着脸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畏畏缩缩的女子,哼了一声:“你父亲入京后,你伯父对你们一家诸多照拂,你却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可见也不是个知道感恩的。”
“我……婢妾不是,婢妾没有……”沈承琪脸色霎那煞白,无助的仰着头看着昭德帝。
被君王当众说成不知感恩,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昭德帝是谁,能面不改色的定一方生死,自然不会被这种每天后宫里都会上演的可怜戏码触动。
萧睿见状连忙从座上起身,上前来拱手告罪:“父皇,儿臣的侍妾德行有失,出口无状,是儿臣教管无方,还请父皇息怒。”
沈承琪见萧睿如此,脸上立即露出喜悦的表情,仰望着萧睿的背影,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里盛满了依赖和感激。
能在这种时候替自己出头,可不就是真爱么。
“罢了,东宫没有太子妃主事,也怪不得你。”昭德帝显然也不喜欢在自己的寿宴上处置谁,烦躁的摆了摆手:“待日后好生教导吧。”
“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萧睿连忙恭声应承,转头嫌恶的看了眼瘫软在地上还在抽抽搭搭的沈承琪,低斥道:“还不闭嘴,在父皇的寿宴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沈承琪被斥的微微一怔,有些受伤的望着萧睿,露出几分委屈的表情来。
尚不知道自己被真爱了的太子殿下沉着脸手一抬,就有东宫的侍婢上前来将人强拉起来,沈承琪还想再继续哀求几声,结果被人直接堵住了嘴,拖出了正殿。
沈承琪被带走,不少人都同情的看了眼萧睿。
后院里有这么一个女人,也真够糟心的。
“好了,这婚姻大事也非一朝一夕就能定下的,”上位的昭德帝缓和了脸色,适时的出来圆场:
“郡主既然有意,那不妨慢慢挑选,朕的皇子们没那个福气,不如就由礼部整理下京中没有婚约的适龄子弟,过几天天气好了,让他们去围场那边试试身手。”
说是试身手,其实就是变相的让她相亲。
傾容郡主也知道即使在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用,干脆顺着台阶下,妥协的点了点头:“好,那本郡主就拭目以待华晟儿郎的表现了。”
在场的众臣们高高悬起的心登时就放下了一半,心里开始盘算着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的孩子尽快定一桩婚事,哪怕是临时的呢,也比接了这个烫手山芋的好。
一场宫宴,观众们各怀心事,后半段明显热情降低了很多。
等到月上中天,昭德帝渐渐露出疲态,挥挥手让大家自便,率先离席,其他人也没了继续的兴致,待昭德帝走后,也都相继回府。
沈承君随着萧桓将庄妃送回寝宫,庄妃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宫门口连让都没让一下,就催促他们回家,显然是不打算留他们说话。
庄妃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令沈承君有些泄气,说是想办法讨好,可事实上她对自己还真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萧桓看着心疼,温声安慰她:“其实母妃就是外冷内热,她刚刚在宫宴上不是还帮着你说话了嘛,时间久了就好了。”
沈承君轻叹了口气,想说庄妃那不是在帮她说话,而是在帮你,但是最后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
回到府里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府里就接到了昭德帝的口谕,三天后的围场春猎,命安平王萧桓携王妃准时参加。
只有三天时间,京里那些有适龄公子的世家们立时变得手忙脚乱,家中有适龄女孩儿的世家一下子水涨船高,真可谓一家女百家求,优越感一下子就凸显出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