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传膳,萧桓回来便看到沈承君裹着被子半跪在床上,脸色焦急的四处乱翻,瞧见萧桓,立即问道:“萧桓,我的链子你没收起来吗?”
昨天意动情迷之下,她还有残留的理智将那元晶摘下来,总不能带着娘亲的小像陪着萧桓胡闹。
可是后来放在哪儿了?那时候自己晕晕乎乎的,实在想不起来了。
难道还在花厅那边?
这么一想,沈承君立即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扯了衣架上的披风往身上一裹就要往外跑。
萧桓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目光不赞同的扫过她只汲在脚上的鞋,弯身沉着脸把人横抱起来,又送回到榻上,转身又走到一边的梳妆台旁,将夹层里的锦盒取了出来,递给沈承君:
“瞧把你给急的,就是我不帮你收起来,放在自己家里,你还担心被人给偷了去?”
“谁说自己家就不会丢东西啊,花厅又不是厨房,平时里来往的人多着呢。”
一边说,沈承君一边嗔怪的瞪了萧桓一眼,胡闹也不分地点,还让朔月朔风他们在外面守着,生怕人家不知道在做什么似的。
沈承君摸了摸自己又开始发烫的脸,心里哀叹,她在府里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都被这厮给破坏了。
一边腹诽,沈承君一边迫不及待的把盒子打开,先是把那元晶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才扬起头道:“而且,娘亲的小像是禁忌,万一被哪个看到了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会给你惹大麻烦的。”
说到底这才是重点。
萧桓无声的叹了口气,实在见不得自家媳妇过得这么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又重新把人给抱住,贴在她耳边叹息道:“傻瓜,我不怕麻烦。”
既然敢做,他就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他做这个是想要沈承君开心,而不是还要她操心怎么隐藏而担惊受怕。
沈承君握着元晶靠在萧桓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弯起了唇:“我知道你不怕啊,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麻烦。”
萧桓俯下头在她唇上轻轻的碰了碰,“你如果是麻烦,我求之不得。”
说着,加深了这个吻。
沈承君乖顺的启唇迎合,手自然的环上萧桓的脖颈,直到两人再次气喘吁吁,才不得不分开。
假如不是通知了他们传膳,萧桓一定会把他家小妻子直接就地正法,当下只能有些懊恼的看着沈承君,沈承君则是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指尖轻轻的摩挲着那元晶,温温凉凉的,而穿在上面的红绒绳细细软软,散发着淡淡药香,沈承君这才忽然想到这绳子的来历,好像少问了萧桓一件事。
“你说这红绒绳是朔云往回消息的时候带回来的?那递回来的消息是什么?”
萧桓眸光闪了闪,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才在沈承君催促的目光下实话实说道:
“朔云说,那个倾容郡主的出使队伍规模十分庞大,但轿子里坐得却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侍女。”
“这倒有意思了,未来的鸾凤女王不仅爱串门,原来还挺喜欢微服私访,是因为话本子看多了么。”
沈承君低笑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不对劲,倏地抬头瞪向萧桓,一把推开萧桓,语气不善道:“合着你早都猜到了,那还说什么办不办的,之前那都是在哄我玩呢?”
王府周边出现的那些鸾凤国的人行踪可疑,即使扮像相近,但举止做派与那些江湖游侠的作风大相径庭,到时颇有贵族之风,在结合她们出现的时机,恰好跟鸾凤准备出使的时间又相吻合。
那对方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什么倾容郡主!
那还能是随随便便说办就能办的小角色了吗!
萧桓见沈承君气恼的瞪着他,莹莹的水眸里倒映的全都是自己的影子,心头一软,伸手就去拉她,语气霸道:“哄你做什么,管她是谁,来了咱们京城的地界,还能让她飞了?”
“别把自己说的跟个地头蛇似的。”
沈承君哼了一声往旁边一让,躲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那人好歹也是个郡主,鸾凤又是个以女子为尊的地方,我哥说十之八九她那就是下一任鸾凤女王,能是你说办就办的?真就是办了,还嫌咱们的麻烦不够多啊?”
“你别担……”
萧桓心疼的看着自家懂事儿乖巧的媳妇儿,正打算劝她几句,就听见她在义正言辞之后又默默的加上了一句:
“不过,趁机将其打个半死,倒还是可以的。”
谁都知道倾容郡主的车驾此刻还在两国边境处晃悠,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的那就是个外地平民,只要不死,留口气儿让她等到使节团入京就成。
“不过应该也会有点儿麻烦,咱们现在也挺惹人注意的。”无辜又善解人意的王妃娘娘又做出一副忧郁状。
“……”
萧桓扶额。
好吧,他就知道自家媳妇儿不是爱吃亏的主儿,顺着媳妇儿的心思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
“麻烦而已,已经很多了,就无妨再添一些,只要你高兴就好。乖,这点小问题,你相公还应付得了,就你一句话的事儿。”
沈承君实在绷不住一张严肃的脸,忍不住笑骂:
“萧大王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才这么好啊,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趁我没醒的时候往嘴上涂了层蜜糖?忽然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
“这就觉得甜了?”
萧桓挑眉,唇角一勾忽然俯身下去攫住沈承君含笑的唇,一手托着她的后脑,舌尖在她唇齿间轻轻一扫,半晌后才气息不稳的移开,然后笑道:
“口说无凭,总要你尝过之后,才有根据说它到底是不是甜的,嗯?”
沈承君先是楞了一下,随即脸红鸵鸟状的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这货不是萧桓,这货不是萧桓,绝对不是。
不过,扬起来的唇角是怎么也放不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管家就送来了关于辛夫人那边的消息,辛夫人摆放在灵堂里的棺柩,竟然跟当年的和顺公主一样,也都是空的!
不仅如此,那些曾经侍奉过辛夫人的奴婢仆从,竟然也跟当年和顺公主身边的那些人一样,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踪迹!
“难道辛夫人也跟娘亲一样,是诈死?”
沈承君紧皱着眉道,不过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答案,“不对,如果辛夫人没死,辛玖语怎么会被刺激到理智全失,从高高云端的名门淑女沦为各府引以为戒的反面教材。”
萧桓赞同的点头:“这个可能性的确不大。”
自从那日辛玖语在灵堂里‘一鸣惊人’,以往将她供做女神的追随者们直呼意外,人气大跌,更是流传出太子不满准太子妃在灵堂里大吵大闹的泼妇行迹,上书昭德帝请旨退婚的传言,哗然朝野。
不过据说辛丞相在御书房外哭得老泪纵横跪了整整一天,再加上闵皇后的再三求情,总算是让昭德帝松口了答应,婚事暂缓。
说是暂缓,但是具体缓到哪一天昭德帝却没说,明眼人也都知道,这婚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
不过不管如何,辛玖语这一闹,算是把这十几年的好名声都给毁了。
而安平王府的管家在辛府灵堂引起骚乱,昭德帝连原因都没问一句,就直接下旨以萧桓管教不善为由,禁了他半个月的足。
沈承君此时已经懒得再抱怨昭德帝的偏心,最是无情帝王家,什么伦理常情,在昭德帝面前那都是行不通的。
何况萧桓乐得自在,他本就对外称病休养,这样一来倒是省的他再找理由了。
不过辛夫人这事总不能就这样翻过去。
“简出、空棺、灭口。”
萧桓的指节轻扣着桌案,数了一遍辛家的诡异举动,冷静道:“无论辛夫人是否诈死,她身上一定是留有什么秘密,否则辛默也不会大动干戈,将所有见过她的人都灭口。”
“那就只能从这些人身上下手了,辛默杀光了辛夫人身边服侍的人,但那些人的亲人里总还有漏网之鱼,”
沈承君想了想道:“如果辛夫人真有什么不对劲,难保平日里有人会多嘴的跟夫君孩子们提过一两句。趁着辛默也未赶尽杀绝,或许还有机会捞出来几个。”
“嗯。”萧桓淡淡应了一声,望向下面等待吩咐的管家:“就按王妃说的,去捕鱼吧。”
“是。”管家擦了擦汗,乖乖办事去了。
而沈承君望着管家的背影,不自觉的抚上挂在脖颈上的那颗元晶。
辛夫人这件事跟母亲那时的确有几分相似,昭德帝的那些荒诞旨意,父兄不仅没有出面制止,还十分配合,说明他们也都是知情的。
娘亲究竟有什么秘密,非要用那么多人的命去埋?
沈承君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日子又这样看似平静的又过了几天,转眼便到了沈家三公子满月。
按照华晟以往的惯例,幼子满月是要大宴宾客庆祝的,但是沈三公子的这个满月宴却过得极为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