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刑院衙门分前院与后院,前院是办公之地,后院是作息之地,安华在衙门办公堂想来也困顿了,本打算回后院歇息,一想到手中有人生第一个案子,便使劲掐了掐大腿提提神。
此时,刘长欢手拿一张写满黑字的白纸从办公堂外走入。
“小少爷,口供笔录完毕,已按手印与存档。”
安华动了动眼皮,微微抬头道:“递过来给我看看。”
刘长欢回答一声是,便将笔录交与安华。安华接过记录口供的纸张之时,刘长欢皱了皱眉,“小少爷,长欢笔录口供时,那莲莲言语隐约有些气息不顺、眼神闪烁,像是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安华挑了挑眉,抬头斜看一眼刘长欢道:“当真?”
“当真,长欢以为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小少爷,长欢从一开始便觉那莲莲不寻常。”
“被逼堕胎和谋杀,自然不寻常。”
“小少爷,长欢说的不同寻常,并非这些。”
刘长欢接着道:“小少爷,既然她说她曾是风家大小姐的侍婢,她的婚事又由风府老爷主持,那此案便与风府或多或少也有关系,长欢以为,此案件中或许可召见风府之人。”
“既然她说她曾与风府有关系,我断断不会不管风府,只是现下还需先去那座风府老爷赐予他们夫妇的宅院调查此事。”
“小少爷,日落西山,如今已是戍时,要不明日再处理此事?”
安华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堂门口负手而立,看着渐渐暗去的天色,道:“那莲莲可有被你安顿好了?”
“回小少爷的话,已安顿好。”
倏忽,审刑院衙门守卫走进来抱拳行礼道:“院长,审刑院大门外有一自称安府管家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侍婢求见。”
安华挑挑眉:杨管家带一群侍婢来审刑院做甚?
“让他们进来。”安华淡淡道。
“是。”守卫道完,退了出去。
随后,杨管家带着一群长相漂亮的年轻女子走进大堂,行礼道:“少爷,老爷夫人让我将一些侍婢给您送来,日后照顾您的起居。”
安华晃了晃神,心想安府上侍婢没几个漂亮的,这爹娘给自己拨来的全是府上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他们并非不知自己向来吃苦受累惯了,不喜被伺候,如今这是何意?
安华漫不经心道:“杨管家,我这些年在青冥山自己照顾自己早已习惯,有人帮忙反倒不自在,你让她们全都回去吧。”
杨管家一脸为难的皱了皱眉,“可是少爷,老爷和夫人交代,她们必须照顾你,否则属下与她们皆不准回去,况且这些侍婢非普通侍婢,个个相貌与能力出挑,只要少爷喜欢,她们样样伺候周到。”
安华扯了扯嘴角:老爹老娘自我当院长,这对我的态度转变得简直像人彻底换掉了性子。摆了摆手道:“行吧,女的留下,你赶紧走。”
杨管家将信将疑的看着安华,安华翻了个白眼,“再不走本少爷一脚踹你出去了啊。”
杨管家战战兢兢退下后,安华抓了抓头发道:“我那老爹老娘的行为,总让儿子猜不透。”
两人沉默半晌,安华摸了摸腰间的令牌,扯了扯唇角道:“真真是块了不起的令牌。”
“小少爷,我也是老爷与夫人派来审刑院给你做帮手的。”
“你不是皇上钦点的院长贴身侍卫?关我爹娘何事?”安华吃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您九岁那年。”
“我九岁那年,我爹娘不是只让你送我去了一趟青冥山吗?”
“老爷和夫人不仅让我送你去求学,还让我九年后协助你处理公务。”
安华挑起了眉,吃惊道:“莫非我爹娘早就知道我要来此处任院长?”
“老爷与夫人只让我九年后协助你办案,并未说其他,所以长欢不知。”
安华疑惑道:“我这爹娘是不是时时算计着我,我这是时刻被玩弄于鼓拳之间?”
“长欢不知。”
“算了算了。”安华将目光转移至那几个婢女身上,道:“你们的一切皆由刘长欢安排,本院长无心搭理。”
那几个婢女福身道:“是,院长。”
次日辰时,小宅院。
安华让刘长欢带领一批随从去了风老爷赐予苏莲莲夫妻二人的宅院,要将苏莲莲的丈夫与侍妾抓回来。
“这位官爷,敢问我们这是犯了什么罪,您要来抓我们?”宅院主人陈平生疑惑道。
“有话,到审刑院问去。”刘长欢道。
陈平生与他的侍妾沈柒儿被审刑院士兵齐齐摁住后肩,塞进了马车,运回审刑院。
审刑院衙门后院,大牢。
“官爷,我们并未犯法,您为什么要来抓我们?”沈柒儿道。
刘长欢看着陈安生道:“苏莲莲可是你正室夫人?”
“是。”
“苏莲莲有身孕多久了?”
“莲莲自己说她怀孕了两个月,我从未找大夫给她看过。”
“你为何日日毒打她,逼她堕胎不成,还要谋杀她?”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陈平生额上滑落,陈平生道:“官爷,我陈平生发誓自己从未干过这种事,还望官爷明察。”
沈柒儿道:“苏莲莲在外私通男人,害我小产,谋财害命,而我们是无辜的,求官爷明察。”
刘长欢细细看着沈柒儿的眼睛,道:“你且将事情细细道来。”
“大夫说平生并无生育能力,莲莲却私通男人怀了孕,因此平生便休了她,不久后遇见被丈夫抛弃的我,他不嫌弃我有孩子而将我娶回去,莲莲说她无处可住十分可怜,求平生让她留在宅院,平生便让她住下,没想到这个女人偷偷在我的茶里下堕胎药,害得我小产,几欲也要了我的命,后来莲莲不依不饶,要我把宅院与经营的商铺全部归她所有,逼着我喝药自杀,还好平生发现后及时阻拦,否则我早已命丧黄泉。”
刘长欢挑了挑眉,心下诧异:这苏莲莲和沈柒儿口中出来的言语竟完全相反。
陈平生道:“我与柒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求官爷还我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