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看着危在旦夕的君浩,想冲过去却被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再次扑倒在地。
漆黑光亮的爪尖泛着红光,在陆凡无助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移向君浩的心脏!
“咚咚,咚咚……”君浩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来到这里是多么愚蠢的做法,外星人倒是一饱眼福,但代价是付出自己的性命。
他很懊悔,但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大限将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愧对陆凡,如果不是自己的一再煽风点火,也不会因此而牵扯到陆凡的安全。
“喂!有谁来救救我们!”悔恨与恐惧在君浩心中交织碰撞,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喊,尽管几率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无比希望有什么人能来改变现状!
“砰……”寂静的大桥上,从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君浩的脸颊因为紧张用力地扭曲着,当他绝望的等待着被掏空心脏,大概等了五秒钟,胸口也没有传来被撕裂的巨痛,反而是被触手举在半空中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最后直截了当的坠了下去。
君浩手忙脚乱的平衡身体,最后还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疼疼疼疼——”君浩揉着屁股,这才看清面前发生了什么。
……
今夜没有繁星,空中飘着一层淡淡的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了一层迷蒙。
晚上九点钟,白越前依旧在办公室内审阅着桌上堆积成山地各种材料。算起来,这样地工作状态已经整整持续五年的光阴。
突然房门被猛然推开,一位中年男子面色焦急的喊道:“部长,13号地区紧急事态!正向本部发出求救信号!”
白越前面色骤然一凝,他霍然起身指挥道:“立即派遣附近的所有特遣队员前去支援,准备召开全体会议!”
“是!”
……
“老大,出什么事了?”胡雷见队长面色不是很好的上了车,随后发声问道。
“开车!”
时间紧迫,坐在副驾驶上的桓刑君利索的扣上安全带,并没有立刻回答。
“13号地区发出求救信号,疑似遭到袭击!”待车子起步后,桓刑君才将事态说明。
“13号区域行政部是在天京大桥西桥口附近……难道说光瞳生物又卷土重来了?”天京大桥事件刚刚过去几天,这次突然的紧急事态不得不让胡雷联想二者之间的联系。
“不清楚……但对区域行政部动手的人只可能是光瞳!我们距离区域行政部最近,一定要在事态还没有糟糕透顶的情况下赶过去!”
引擎的轰鸣声不止,车子在马路上高速行驶,已经达到了车辆与驾驶者的最高负荷。幸运的是深夜路上车辆很少,为他们节省了一大部分时间。
桓刑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子虽是处于飞驰状态,但他不经意的一瞥,还是发现了路边行走的一道熟悉身影。
“头儿,怎么了?”作为司机的海琼用余光瞥了一眼做出转头动作的桓刑君。
“看到一个有趣的家伙,审议会上的主角陆凡。”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桓刑君对陆凡的印象深刻。敢在审议会上用激烈的言语嘲弄众人,这种行为无疑是这个懵懂的少年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陆凡?说起来那一番言论说的倒是大快人心。”对于光瞳对策局内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海琼早就心生不爽。
不过桓刑君此时思考的却是陆凡为何恰巧的出现在事发地附近,这不得不让他的潜意识往更深处考虑。对于这个即将身为同僚的少年,桓刑君还没有放下心中的那一丝戒心。
车子经过一个完美的漂移停在了一座小庄园的门口,就在海琼要跟着下车的时候,桓刑君拦住了她:“海琼你回去监视陆凡,这里的忙你也不好帮。”
“是!”海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照队长的吩咐照做,几年的处事下来,让他们已经产生了不用解释的默契。
不过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海琼作为非战斗人员,在特遣小队中,无法身为执刑者的她只能做着情报整理的辅助工作,非要跟进去的话只会成为两人的负累。
桓刑君与胡雷走下来,此刻他们手上都带上了表面覆盖着机械的白色手套,看起来有些厚重。他们手上带着的是OCB专门为特遣部执刑者打造的武器,看起来只是一副模样稍加复杂的普通手套,实则是针对光瞳生物的武器载体,只有是执刑者身份的人才能够驱使。
两人来到的地方是一栋小公寓,两层楼高,周围很少有人出没。
大门敞开着,夜风吹过,带动陈旧生锈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在这漆黑的环境下,听起来容易令人心中发毛。
桓刑君走到大门前,此时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公寓楼,仅有一处房间的窗户还向外透着光亮。
桓刑君转头与胡雷相视一眼,哪怕是稍微迟钝的胡雷也能看出这里的不正常。
“太安静了——”
二人呈警惕前行的姿势,直到走到公寓门口也没有异象发生,随后桓刑君推开公寓楼的大门,眼前的场景不禁使二人同时睁大了双眼。
目光所及之处,遍地散落着人类躯骸的断肢残体,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或许只剩下胳膊和腿,零拼散凑之下,这些尸体差不多有二十来具。
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想再多看一眼的修罗地狱
哪怕是久经沙场的胡雷,看到如此修罗炼狱般的血腥场面,依旧不能承受身体上带来的诚实感受。
血液染红了室内的每一处角落,桌面上、地板上、散落的文件纸张上,在刚打开的灯光照亮下,显得更加艳丽鲜红!
桓刑君的眼角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双手捏成拳状咯咯作响,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眸中透着伤感与仇恨!
二人缓缓走在长廊之中,或许用他们走在尸体的血泊之中的形容更为贴切。
走廊上那些死去的尸体仿佛断线的人偶一般,半身不全,看上去颇为诡谲。或是虚弱地倚墙而息,或是狰狞地倒地而骇,亦或是怪异地角弓反张,但无一例外,脸上都是惊恐而绝望的表情。更有甚者面目全非神色莫辨,一张面孔血肉模糊,其上白骨若隐若现,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种暴行。
“上来吧……”声音是从二楼那处亮着灯光的房间传来的。
在这般环境下,突然传来人声,二人并没有紧张,因为他们认得,这是13号地区行政区域长的声线。
房间不大,里面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浑身上下浸满了猩红之色,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大大小小伤痕也肉眼可见,想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他就这样倚坐在窗台之上,整张脸没有什么表情。
“吕区长,请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桓刑君先是对着窗边的一位中年人行了军礼,随后质问道。
“来了,随便坐,不用客气的。”中年人转过身,脸上堆满微笑,像是招待客人似的客气的招呼道。
“不必了,我们不是来做客的!”桓刑君出言拒绝。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桓刑君再一次出口询问,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要强烈了不少。
吕星桥的微笑渐渐收了回去,转过身默默地点上了一根香烟。他转过头望着窗外,没有说话,气氛从一开始就变的不对起来。
良久,桓刑君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吕区长,我再问你一次,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吕星桥嗤笑一声,丢掉手中燃尽的香烟,又重新拿起一根叼在了嘴里,缓缓地将视线转过来。
“请你解释!”吕星桥的答非所问,使得桓刑君的情绪逐渐升温。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这屋里的场景你看到了吧,发生了什么?”被桓刑君一再的逼迫下,吕星桥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他发了疯似的咆哮起来,原本还看似沉默的脸庞,一瞬间扭曲起来!
“他们都死了!死了!一个不剩……全都死了……”可能是发泄出了心中的阻塞,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越来越低沉,甚至开始哽咽起来:“说好的,这次任务结束后……还要带着你们好好放松一下呢……”
一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的中年汉子,此刻哭的就像一个孩子。看着吕星桥这般模样,胡雷咬着牙,愤恨的一拳用力地打在墙面上。这种情绪他理解,也同样经历过,他此刻能做的除了恨却没有其他。
“为什么只有我……还活着……”吕星桥声音颤抖,四十多岁的脸上滑下伤心的泪水。
桓刑君缓缓走到吕星桥面前,递给了他一张纸巾。他气的是男人的懦弱,不敢面对现实的勇气。
因为无力而看着同伴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哪怕心里再痛苦,最终也无济于事。人生不过是被现实无情玩弄的过程,不甘、愤恨、伤感都撼动不了现实,只会给自己徒增压力,这对于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