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修道女主爱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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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收租

吃完东西,许怀青抖抖衣服上的馒头屑,准备去练功。

孙泽尔堵住她的去路,说道:“跟我去收租吧!”

她斜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去!”

孙泽尔拖着长调“真的不去?”

“好吧!那就去吧!”许怀青照例矜持了一番,她很满意然后率先走出院门。

听说师叔们自立家门后,连带着将上千的门徒也带走了,师傅因为太懒只收了他们几个徒弟,这样就真的坐吃山空了。

于是,他将庄园外围的房间全改成商铺租出去,好歹能勉强度日。

初时,由大师兄收租,他原是富贵人家出身,冲着穆宗派的牌子来投靠。顶着大徒弟的身份,家族人都觉得倍有面子,谁也不知道,这个富子哥来此的第一项修行就是要钱。

后来,明德师兄和林绣师姐来了,这担子就落到他们身上了,大师兄是富户出身,而他们两个都是将军府的出身,更做不来这等事。

所以那段时间,那老头总是对着收回的几吊子钱唉声叹气,可是他又不能挂着掌门人的身份,亲自出手。

这样的情形,在许文宋接手之后才有了转变。

许怀青一踏出门,街上的喧闹声一下扑面而来,她溜达地走向东侧,西侧都是些小商铺,卖早点的、卖药的、打铁的这些一向不收租。卖早点的小李头经常送些吃的过来,卖铁的张家婶子就在他们庄里做饭,还有其他的人多少都在帮忙打理庄子。

东侧的就不一样了,临着最热闹的那条街,店铺也比较大,都是卖绸缎、首饰、瓷器、书画的。偶尔他们也想学着西边的用点货物去抵。

许怀青摸着那顺滑的衣服,啧啧啧了几声,店主见有戏,挑着眉说好吧!许怀青连声赞叹道:“好好好!”

“那就成了,要用哪批自己挑。”

许怀青却摇摇头:“看看就罢,要是这么好的衣服被不小心割个口子,那我得心疼死。”

店主脸一下黑了,他也不好说,大家闺秀的哪有机会舞刀弄枪地划破衣服。

卖首饰的也总想让许怀青掏钱,许怀青也喜欢,一件件地望过去也不碰,拖着孙泽尔说这白玉簪子好看,又说那翠翘头饰巧夺天工。

许怀青被她说的烦了,便道:“挑一个赶紧走。”

她摇头:“戴在我头上,我便不喜欢了。若是林绣师姐戴上,大概是好的。”

孙泽尔笑了一声,眼疾手快地将簪子戴在她头上,拍手道:“哪不好,挺美的。”

许怀青看也不看,随手摘下,仔细放好:“若戴上,我就不是我了。”

她说完哈哈大笑,仿佛自己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孙泽尔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将簪子买下:“那就拿回家放着。”

许怀青看着手里沉甸甸,泛着冷光的白玉簪子有些发愣:“你买了?”

孙泽尔难得地有些含羞:“不要太感动。”

“感动什么?要买也是买那翠翘,你不知道玉簪子容易碎吗?”

孙泽尔哼了一声:“买都买了,赶紧走,都快午时了。”

他们最后踏入的是小有名气的顺星楼,老板见他们,立即从楼上一抖一抖地下来,活像一颗蹦跳的肉丸子。

许怀青还记得第一次跟孙泽尔来这里,这矮胖的店老板正忙起起劲,让他们在店门口等等。

他们以为真的只是等等。

直到太阳快落山,孙泽尔忍不住去敲前台的桌子,店老板一脸恍然,拍拍脑袋说自己忘了。

望着那张笑眯眯的脸,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好不容易等他将钱放上柜台。

他又猛地想起,钱都还没入账呢?让他们明天再来。

那是许怀青和孙泽尔第一次出来收账,明德师兄提醒过他这酒家吴老板不是好相与的,她见他眉眼和善,他们以礼相待大概也没什么。

谁想真是个无赖,明天来了八成还得等后天,什么时候是个头?

孙泽尔气极,想挥拳头,及时被她按下,暗戳戳地提醒:“穆宗派戒规。”

许怀青拉着他回到原处继续等,只能等客人都散了,看老板还找什么借口。

他们等得肚子咕咕叫,即使眼望着别处,那阵阵菜香飘过,他们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来来往往的客人往他们身上瞟了几眼,大概以为这店家又新增了两名护院。

等店门关了,吴老板的脸色变得一脸嫌恶,嚷道:“我以为穆宗派都是霍明德那种谦谦公子,什么时候收了你们两个没脸没皮的。”

孙泽尔早就等得耐心全无,将剑往桌上一拍:“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打发乞儿一般,百般赖账的理由。”

那老板也是见过阵仗地的,照样打着算盘,讥笑道:“穆宗派乃是道家百世无二的大派,什么时候沦落得像市井一般锱铢必较。”

许怀青也坐不住了,料想师兄师姐在他身上受了不少的气,都是些高门权贵的子弟,哪受得了这样的讥讽,定是甩头就走。

她将剑一甩,出鞘的剑光唬得几个奴役抖了一下。

那胖子也被惊得一抖,瞬间又回神:“你们可是有门规,怎可向寻常之人拔剑。”

她冷笑,用袖子轻轻擦过剑身:“凭你,还用不上我这把剑。我只是闲着想把剑磨一磨。”

话落,不远处几张桌子被剑气激得粉碎,她叹气:“这剑威力可真大。”

“哪有,师妹还是没见过大的。我先练成的招式,能瞬间将这些东西都碾碎。”孙泽尔笑道,望着柜台上的陈年老酒。

许怀青附声道:“那师兄可得小心了,这栋楼好歹是咱穆宗派的。”

“你们敢,我就去报官。你们可丢不起这人。”

见他有几分发虚,孙泽尔将筷子弹出,一缸酒应声而破:“这有什么好报官的,你这几年亏欠我们多少钱,一并用这些抵了,也不为过。”

许怀青一下子高兴了:“那咱今天也别要钱了,天天来砸,等什么时候两不相欠了,咱就歇息了。”

“算了算了,给你们。”

一袋子钱放在桌上,孙泽尔颠了颠,“师妹饿不饿?”

“饿了。”

孙泽尔起身,走到店家跟前,郑重地说道:“穆宗派一向淡薄,但我们也不允许有人以此欺辱,这家酒楼原是我们庄园内的望角落,位置最为开阔,风水最佳,受穆宗派荫庇,从无邪风乱入,这样的地方,你也该知道,有多少人惦记,我们原可以换人的,只是本着道义做事,希望店家能明白。”

吴老板脸色几经变化,终于走出柜台抱拳道:“明白。”

孙泽尔似笑非笑:“以前的亏欠的,我们不追讨,就是不知店家能否做一桌酒菜。”

“当然,当然。”

看见吴老板立即换上一副讨喜的面孔,许怀青不禁赞叹,商家真是不可小看。

不可小觑的还有孙泽尔,那一番话半是威胁半是施恩地把事圆满了。

那晚出门,孙泽尔又叫了一声师妹,许怀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自顾自地说道:“真没想到,我们有兄妹怡怡的时候。”

“孙泽尔,你还是叫我许怀青吧!”

“也是,师妹以后还会有,怀青可只有一人。”

当时,孙泽尔说得真挚,十二岁的怀青明知他有意揶揄却无以反驳。

等那行走的肉丸子蹦到他们跟前,许怀青才收起思绪,她记得当时还问孙泽尔不换租户真的是因为道义吗?孙泽尔笑了笑说懒,何况天下商户一般黑。

吴老板笑得肥肉都挤成一坨,这些年他们出去历练,名声开始噪起,老板的态度也愈加热情,银两早就先一步送上庄子了。

他们在此,不过是老板盛情邀请,还有许怀青喜欢吃这里的猪肘子。他们照例上了二楼的东厢房,这边的窗户能望进庄子里的练武场,那场子早就闲置,只剩几颗粗壮的杨柳在那自在地胡长。

“啧啧,内庄加盖的那堵墙都钻了草,也没人管管。”

许怀青用筷子插了个肘子正撕扯,囫囵地说道:“人少的地方总要荒的,哪天穆宗派又强盛了,到时候哪还有长的余地。”

“你说的是那天又是哪天,若是那样还不如荒着好。”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庄子。

许怀青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只知道他走神之际还能稳稳地夹起豆腐,动作行云流水般,哪像她吃个饭都过于粗鲁。

她出身普通农家,可他的父母也是闲散修道之人带着他风餐露宿,怎练成他这等涵养。

“待会给明德师兄和林绣师姐带点吃食。还有!”明知屋内没有旁人,怀青还是倾身附过去说道:“假山底的酒恐怕不多了,待会记得偷偷带几瓶回去。”

孙泽尔斜了她一眼,似乎见不得她贪酒又怕事的样子。

许怀青回去之时,庄里走出来了几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少年,带头那人对他们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这衣服看起来倒是能带出几分修仙的风骨。”许怀青打量了孙泽尔那身白衣,他穿那就不是几分。

“看来有事做了。”

“肯定是三师叔有什么惹不起的东西或者想推脱的亏本生意想叫我们接手。”

三师叔和他们就在同一个镇上,立的派叫新宗派,其他师叔都叫他别犯傻,跟穆宗派凑得老近,怎么可能新盛起来。

谁想没几年就隐隐有强盛之势,老头因为懒不再收徒,慕名而来的人就投了那,老头因为把高官富户的生意都拒了,那些人自然也就跑那去了。

说三师叔犯傻的人,又都说他心机深,将老头的德性看得透透的。

许怀青将手上的吃食扔给张家婶子就直冲后院。到了后院,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到假山后,许怀青把风,孙泽尔负责将酒放到假山下的地窖中。

孙泽尔刚从底下上来,许怀青就忍不住催促:“师兄他们大概已经在老头那边了。”

“急什么?翻个墙不就到了吗?”

确实后院的东侧就是师傅的居所,有时急了,他们就翻墙进去,偶尔被老头发现,他就会大喝一声:“成何体统。”

他们被撞见的次数多了,发现老头也只是大喝这么一声,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继续翻了。

进了默室,里面的人刷刷将视线移向他们,他们早已习惯,所以也就坦然了。

“做什么去了?”老头就坐在正中的蒲垫上,一见他们劈头盖脸地训道:“不练功就会四处撒野!”

许怀青皱眉,她完全是被孙泽尔波及的,游手好闲的只有他一个。

“师傅教训的是。”孙泽尔低眉顺眼地继续道:“徒儿这就去练功。”

老头更气了:“去哪?明知道现下有事还想跑。”

“是是,师傅尽管吩咐。”

老头觉得刚才似乎有失掌门身份,顺了口气道:“你们三师叔遣了人来说,五十里外的张家镇,西城外百里坡,有妖物作祟,请她们去看看。”

“那这次是他们收服不了,还是嫌弃银两不多。”这次开口的是大师兄。

老头正要发作见是他,硬生生地收回:“大概都有,既然我们知道了,就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大师兄到:“是,师傅尽管吩咐便是。”

许怀青知道大师兄一向是十分崇敬师傅的,那一句应该不是吐槽而是分析。但老头内心其实是不乐意自己的三师弟总将烂摊子扔给自己,心里窝着火当着孩子的面又不方便发作。

师傅扫过众人,最终停在孙泽尔的身上。“那你同泽尔前去看看。”

被点到的人,一个恭谨的作揖,一个不情不愿地点头。

“我们不去吗?”怀青激动地说到,听说张家镇很热闹。

“去做什么,你又帮不上什么忙?”老头凉凉的说。

“师傅不是说过收妖贵在实战,不能空谈技巧嘛!你让法力那么低的孙师兄去不就是因为这个。”

许怀青冲孙泽尔眨眨眼。

“你有何话说?”老头顺着她的话,存心要摆他一道。

孙泽尔郑重地抱拳,笑道:“师妹,说得极有道理。”

时隔多年,许怀青又听见孙泽尔又叫她师妹,但这声音能听出十足十的咬牙切齿。

“既然如此,那都去罢,你,回去好好谢谢你这个不求上进的师兄!”

“是。”许怀青郑重其事地点头称是。

晚上,两双筷子隔着一张餐桌,噼里啪啦的较量,许怀青眯着大眼将心中的不满传到对面人的眼中:“不放吗?”

那人挑眉:“就是不放!”

“孙师弟,你吃这块。”混战中,林师姐另外夹了一块放进他的碗中。

他乐滋滋的咬了一口:“不错,谢师姐!”

许怀青看着抢到的猪排,顿时觉得无趣。

啪一声,大师兄放下碗筷,看热闹的、惹事的立刻默契的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

到达张家镇的城门口时,其他人不约而同的打算去打探消息,抛下全部包袱给许怀青,外加俩手空空的孙泽尔。

在他们冷战三天后,许怀青格外懂得他们的心思。可是,让她拉下脸来求这个对头帮忙,岂不是让她践踏自己的尊严。

于是,她在烈日下艰难的驼背前行,看着孙泽尔优雅翩翩的在人群中穿行。

蓦地,眼前伸出一双手卷走她身上所有的东西,抬头看见的是孙泽尔面无表情的脸:“就你这速度,我们都不用投栈了。”

她听出他话音里的嘲讽和火气,遂安静的跟着他一步步前行,这算是冷战结束的信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