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没有理会失魂落魄的我,转头看向了爷爷,跟他交代下葬的事情。她说敌人不止有徐若兰一个,还有把父亲炼成醒尸的人。叫爷爷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父亲葬了,从而把隐藏在背后的人给抖出来。
爷爷一听,顿时精力十足,急匆匆地出了灵堂,去找人来帮忙,而整个灵堂只剩下我和神婆两个人。
神婆走到我旁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徐生,一个死人的话不值得信,更何况是一具将成的玉尸。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她一定都是为了自己。你可见过有死人帮助活人的事么?就连请祖宗帮忙,你都得孝敬香烛和纸钱。你若是对她没有价值,她会帮你么?”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醒醒吧,你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她捏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神婆说的话似乎有种魔力,一种让我无法否定的魔力。这是因为她说的不无可能,而徐若兰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她帮我的理由,仅仅只是一个“他”,这可能是她为了迷惑我说出来的,但……我始终不愿意相信徐若兰是在骗我,拥有一双纯净清澈的眼睛,又怎么会骗人呢?
恍惚间,爷爷带着几个小伙子走了进来。我扫了一眼,这些都是邻村游手好闲的烂仔,只要给钱的事他们都愿意干,从不问做什么,找他们来最合适不过。
他们利索的把棺材给绑上棍子,正准备关上棺材盖的时候,神婆在手指头割了一小刀,挤出几滴血滴在滴上,嘟囔道:“还请祖宗帮忙!”说完后,再叫小伙子把棺材盖关上,稍微一用力,砰的一声,棺材盖就稳稳地关上了。
我感到很惊异,要知道之前我和爷爷两个人如何用力都关不上。
关上棺材盖后就要起棺,神婆事先备好了纸钱,交在了我的手上,要我每走过一根香就烧一沓,然后点香,证明灵堂的祖宗让他走,就让棺材跨过去,反之,则绕着那株香走。
我望着倒插在地上的香,点只能点香屁股,而香屁股是用竹签做的,怎么可能烧得起来?但在爷爷的怒视下,我屈服了,走在最前面,在第一炷香之前,把金银纸钱烧着,等它烧成灰,然后开始点香。
嗤!第一炷香出乎我意料的点着了,细微的火光不停地晃动,给人一种随时随地要灭掉的感觉,但直到我们出了灵堂,身后的十炷香才灭掉。
我问神婆,葬那边?
神婆一指东面,说往东,葬在山的东面,向阳的地方。
我瞅了一眼她说的地方,右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浮上心头,总觉得此行一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那地方是祖宗显灵告诉我们,把父亲炼成醒尸的人所在的位置么?
我疑惑地看向神婆,神婆却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什么都不肯透露,不停地催促抬棺的小伙子快点,千万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下葬,不然就会有大麻烦。
闻言,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已经染上了红色,距离下山还有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而从这里赶过去,至少得半个小时,再加上挖坑下葬用的时间,恐怕是赶不及了。但我看向神婆,却发现她一脸的镇定,好似早已经预料到一样。
这让我感到很奇怪!
年轻小伙子抬棺很卖力,他们做这个事不是第一次了,知道给的谢礼一定不会少,竟然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神婆选好的地。她说这地方是整个山头阳气最足的地方,用来葬父亲是再好不过。
很快,小伙子们拿起铁锹就开始挖坑,忙得热火朝天,而我的心思始终在棺材上。一路走来,一点事情的没有发生,平静地得很奇怪。
神婆口口声声说把父亲下葬是为了引出隐藏在背后的人物,可我们都已经来到他的地盘,为什么还没一点动静?
难道说,神婆说的人……是不存在的?是骗我们的?
就在思考的时候,小伙子们年轻力壮,很快就把一个大坑挖好了,把棺材放了下去,刚想要盖土,神婆却阻止了他们,说剩下的事情不用你们来做了,给了钱就让他们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光线变暗,四周的景象都变得灰蒙蒙的了,不赶快下山,等完全黑了,要想下山,那就麻烦了。
我走到棺材边,一脸疑惑地盯着神婆:“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那该死的家伙现身?”爷爷也站到了棺材边,捏紧了拳头,等待着神婆的回答。
神婆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
“等?”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十分确定地看着我,然后默默地走到坑边,念了几句奇怪的话,点了三炷香,插在了棺材脚下的土里,然后招呼我过来,在我一脸茫然的表情下,给了我一个黄纸扎成的人。
这是做什么?我搞不懂神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滴一滴你的手指头的血。”神婆一指那小人,十分肯定地对我说道。
我虽然不解,但在爷爷一脸你不做,我就死给你看的表情下,用神婆递过来的银针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挤出了一滴鲜血滴在了黄色纸人上面,然后听她的话把纸人用一根桃木枝穿透了纸人的脑袋,接着把纸人插在了三炷香的下面。
神婆解释道:“十指连心,手指头的血等同于心血,纸人上滴了你的心血,就等于这个纸人在死人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你的模样,而那三炷香是请神用的,为了把你父亲仅剩下的残魂召唤出来。若是他有话要对你说,你只需听不需说话,若他对你有恶意,那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纸人,只会攻击它,而不会攻击你!”
“只要他操控了你父亲,那么我就能知道他的大致方位,借此也可以知道背后那人,对你究竟是好还是坏!”
我没有回应她,而是看了一眼棺材,仿佛看见了棺材里的父亲,不管那人出于什么目的,他把父亲变成这样,我都不会原谅他的。
做完这一切后,神婆叫我盘腿坐在纸人的下面,而她和爷爷却找了个相对隐蔽点的地方藏了起来,等待那人的出现。
我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但是背靠着父亲,望着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心脏一直突突突地跳,总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蹦出来一样,让我眨都不敢眨一下眼,瞪着眼睛,紧张地来回扫向周围。
咚!刚坐下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就好似有什么人在敲东西一般。
“是……什么东西在响?”我紧张地看着周围,除了黑色没有任何异样的东西出现。
咚!
又是一声闷响,这次的声音更加大了,大到仿佛就在我的身后发出来的……对,就在身后!我想都不想立刻转头,没想到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关着的棺材盖竟然开了!
我瞪圆了眼睛,盯着露出半米口子的棺材,张着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那些小伙子走了之后,除了我们三个就没有任何人靠近这里,但棺材盖竟是自己打开了!
没有外力的帮忙,那唯一可能的就是……从里面推开!
咚!
又一声沉闷的响声,这时我完完全全看到了棺材盖被推开的景象。一双苍白已经开始腐烂的双手搭在了棺材盖的边缘上,突然用力,又推开了半米的距离!
“咚咚咚!”我的心脏一阵乱跳,脑海里一片空白,僵在原地,都不知道是该逃跑,还是该留在原地,因为两条腿抖得完全走不了路!
电视剧里没少看僵尸类的电影,觉得僵尸跳来跳去有什么可怕,但当你真的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是真的会害怕的,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会丧失。
砰!棺材盖完全被打开,一道人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那身影看起来很熟悉,但给我的感觉却很陌生。
在夜色的笼罩下,一双苍白的眼珠在夜色中散发着恐怖的气氛,从模糊的身影中我已经看不出来这是我的父亲,现在他给我的感觉是一具尸体,开始腐烂并且散发恶臭的尸体。那股腐烂的味道就好像是放了无数天,开始长蛆虫的腐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一闻胃里就开始翻腾,差点就把今早上吃的喝的全都吐出来!
他踩着地上的落叶枯枝,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眼前的黑影在眼中越来越大,而那股阴冷恐怖的气息也越来越浓,此刻的我已经被吓傻了。啪的一声,害怕地往后倒,竭尽全力地扭动的双腿,在地面上使劲地摩擦,为了离他远一些。可不管我怎么用力,都还是不够他快!
哒!他一脚踩断了一截树枝,走到了我的面前,高高地举起双手,苍白的眼珠子盯着我。我还来不及思考,下一秒他的双手就狠狠地朝我砸下!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内心充满了悲凉……
轰!
他双手狠狠地轰下,但出人意料地是,他没有砸中我,而是砸在了黄色纸人身上,砰的一声,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跑,快跑,千万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