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亮时分。
高大的围墙外,清晨的宁静使每一个梦中的人不被打扰,他们依旧在梦境中体验着各自的喜怒哀惧。
但高墙内的人们,注定得不到这种宁静。与往日相同的贫穷使他们被迫忙碌起来,与往日不同的骚动又使他们忍不住想象一些美好的画面。
他们从前夜开始便发现了不同往常的动静,在难民区常年居住的经验告诉他们,大概不久之后就会迎来和外面一样的美好生活。
……
玛非亚总部。
“没有。”
“这边也没有。”
“这边只有玛非亚的成员,没有恶魔随从。”
“我这边也是,没有恶魔随从。”
负责处理后续事务的后勤处人员在玛非亚内部搜寻恶魔随从,周边已经被封锁,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恶魔随从已经离开。
“没想到纳尔托也会有恶魔随从出现,真是大胆啊。”萨米作为后勤处长,正带着后勤处打扫敌人老巢。
“啊好累,好想念以前抱着快乐水打游戏的日子啊。”他一边在玛非亚内部游荡,一边碎碎念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不过说起来,这地方也太磕碜了吧?什么都没有,还是协会住着舒服啊。”他环视一圈,忍不住夸赞自己的工作单位。
“老大!外……外面突然来了只鸡!”一名后勤处的人员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慌乱。
“?”萨米满头问号,“来了一只鸡有什么好慌的?”
“不……不是,那只鸡有一人高,通体火红。还……还把背上一个半死不活的恶魔随从扔我们面前!”后勤处人员急忙解释。
???
萨米越听越像是埃纳西林那张由莱洛亚的构造物制成的画牌。
“嗯?这就有意思了,莱洛亚的构造物不是敌我不分的吗?难不成做成画牌后就老实了?”萨米边向外面走去,一边嘀咕。
……
玛非亚总部外。
一只一人高的鸡站在大门口,不停地扫视着门口的人群,偶尔发出几声有些类似猫头鹰的叫声,神奇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从它的叫声中品出几分不耐和着急。
“福克队长,现在怎么办?”后勤处的人员此时十分茫然,他看向他们小队的队长,队长解决过大大小小那么多事件,这次应该也没问题吧?
“先等处长先生过来。它目前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不时张望,说不定是在找什么东西。”福克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警惕地看着那只鸡,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解决方案。
“现在情况怎么样?”福克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转头,看见了匆匆赶来的萨米。
“萨米先生。”他连忙向一旁走了两步,让出位置,“目前它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就是给人一种着急不耐的感觉。”
“哦?”
“嗯……我个人认为它在寻找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
“找人……?啊,我明白了。好了,让大家都去忙吧,我大概知道它在找什么了。”
萨米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去各忙各的,随后走向那只由莱洛亚所构造出来的生物。
“呃,你找莱洛亚还是埃纳西林?”萨米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只鸡怎么可能知道莱洛亚和埃纳西林是谁。
他观察着那只鸡的反应,不出意料,那只鸡疑惑地“咕”了一声。
火鸡歪头看了看萨米,不太明白眼前这个人在说什么,不过他身上有一点点主人的气息,大概和主人有关系。
“咕咕!咕。”火鸡抬起一只爪子,用爪尖艰难地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长方形,然后咕了几声。
“?”萨米有点发愣,先不说这画的什么,作为一只鸡,它好像聪明得有些过头了。“莱洛亚给它加了什么结构啊这是……”萨米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面上倒是一本正经的。
“咕咕。”火鸡拍了拍翅膀,示意萨米这就是自己要表达的。
萨米愣了一会,随即想到了一点,“你是埃纳西林那张画牌?你要找他?”他边说,边用灵能构造了个缩小版的埃纳西林,鉴于萨米先生有限的艺术天赋,构造出来的埃纳西林五官模糊不清,身形也有些扭曲。
“咕咕!”火鸡仔细地盯着缩小版的埃纳西林辨认了好一会,激动地扇了两下翅膀。
“原来你要找埃纳西林啊,行吧,我带你去找他,不过你能量快用完了吧?不变回去?”萨米看到它的反应,感觉很是新奇,不由提醒它。
画牌的能量如果用完就会自行崩溃,再构造出来的也只会是新的个体,这只鸡那么有意思,崩溃了可惜。
“咕!”火鸡欢快地对着萨米鸣叫一声,扭曲缩小为画牌掉落在地上。
“连转换回去的灵能波动都这么欢快啊,真是难得了。”萨米摇头笑了笑,走上前将画牌捡起。
……
协会档案室。
“喰墨小姐,填完就可以了吗?”坐在书桌旁的埃纳西林手里拿着一张空白的档案表格,看了眼上面并不算严谨的栏目有些疑惑,协会的转正似乎太过简单了。
“对,原本转正是要有视察期的,鉴于你从小在协会长大,这次行动又立了大功,就不用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流程了。”喰墨随手翻看着一本本记录,将刚刚完成的随笔放到一个文件夹中。埃纳西林下意识看了一眼文件夹封面,上面标记的三个S让他收回来目光——是最高等级的保密文件。
他拿起笔,对着栏目一一填上。
“姓名……性别……代号……代号?”埃纳西林愣了一下,他好像还没想过自己的代号是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喰墨看他愣住,走过来扫了一眼表格。“代号?这个算是比较重要的,以后协会接取任务都要用它,与自身的特点贴切最好。”
“啊?可一时半会我也没有头绪……”埃纳西林苦着脸,起名字他还行,起这种代号什么的还是饶了他吧,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代号符合他的特点,这也太难了吧。
“嗯……暹罗吧。”喰墨看他那么苦恼,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过也想不到,既然喰墨小姐觉得可以那一定有理由,就这个吧。
埃纳西林打定主意,拿起笔“唰唰”地往上填,反正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这个代号听着又那么帅气。
叩叩叩。
不算大的敲门声传入二人耳中,转头一看,萨米半倚在档案室的门上,手里还拿着一张画牌。
“打扰一下,我是来归还失物的。”萨米走近书桌,将画牌递给埃纳西林。
“这是……火鸡?我以为它已经能量耗尽崩溃了。”埃纳西林有些惊讶地看着萨米,感知到里面只剩一丝的能量后连忙往里面注入灵能。
“它自己找到我们的,还带了个半死不活的恶魔随从回来,真是立大功了啊。”萨米耸了耸肩,扫了埃纳西林在填的表格一眼,代号一栏时挑了挑眉,“暹罗?”他有些奇怪,随后恍然,“确实挺适合你的。”
“?”又适合了?埃纳西林茫然,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哪里适合,算了,喰墨小姐和萨米先生都这么说,那就当它适合吧,说不定真就适合呢。
萨米看他有些茫然,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转笔的喰墨,瞬间就明白了,就让小家伙茫然去吧,反正喰墨小姐不说,他也没有解答的兴趣,当然,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恶趣味。嗯,绝对不是。
“填完就去放那小家伙出来透透气吧,后勤处还很忙,我得先走了。”萨米转身,十分潇洒地挥了挥手。
“萨米先生说,它是自己找过来的,莱洛亚构造的生物向来都是不分敌我甚至不会有太高的智慧,可它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难道是构造成画牌的过程中变异了?”与萨米道别后,埃纳西林习惯性地推了推金边眼镜,在心里假设。
“有这个可能。”喰墨突然开口,埃纳西林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莱洛亚是特殊的,他的构造物偶尔会拥有智慧,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但不是没有案例。”
“这种个体一般会具有很高的攻击性,经常出现刚被构造出来就袭击莱洛亚这种事情。”
“而你也是特殊的,虽然大家对你这种情况的定义是半个灵眷者,但很难说你是不是特殊的类型。”
“一般来说,灵眷者就是一群天生灵性极高的人,他们可以看见别人看不到的,听见别人听不见的,感知别人感知不到的,但这并不代表灵能喜欢亲近他们。能被灵能这么亲近的,你是我知道的第三个。”
“你是特殊的,所以你在将它构造成画牌的时候有很大概率发生异变。”
喰墨小姐依旧半靠在书柜上一边转笔,一边帮埃纳西林分析着火鸡的情况。
“听起来,我可以多尝试一下生物类的画牌,偶尔可以客串一下召唤师。”埃纳西林学着喰墨的样子转动手里的笔,开了个玩笑。
“确实,这样外出就多了个掩护。不过你得记住,我们是被灵能支配的使者,永远警惕祂。”喰墨小姐难得接下他的玩笑,但是后半句的语气有些许沉重。
这是写在《灵能》这本从古老的瑞纳吉家族发现,将近失传的历史类书籍扉页上的话,原话是:
“你可以相信灵能是我们的神,我们的主,但你必须记住,我们只是被灵能支配的使者。我们会永远忠于神,也会永远警惕神。”
这本书是瑞纳吉家族的先祖写下的,据说扉页的话是一位侍奉真神的从神所说的。
作为瑞纳吉家族的一员,琳小姐做过详细的调查,在取得家族长辈的同意后总结出一份报告,摘录如下:
“目前已知瑞纳吉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一个文明甚至以上。我们所信奉的真神并非灵能,祂并非全知全能,也不是创造世界的造物主,祂是一切的管理者与守护者。”
“……这是一位十分古老的神明,祂与祂的从神便是我们的信仰,即使不再得到回应,我们依旧是虔诚的信徒。”
“……祂们是最接近灵能的存在,但祂们值得我们信任,因为祂们曾行于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