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一千零一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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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善宰相与恶宰相(2)

阿里没有回答,他只看着那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的母亲。母亲看着仙丽丝一言不发。仙丽丝为阿里包扎完伤口后,站了起来,面带笑容,对阿里说:

“阿里,你带我到贩卖市场上去吧!”

阿里怔怔地望了望仙丽丝,仙丽丝脸上的笑容正一点一点地消失。阿里扭头又望了望母亲。

母亲走下了椅子,拖着颤巍巍的身体向偏房艰难地走去。

阿里的母亲倚在偏房的门口望着仙丽丝的身影。仙丽丝回头望了望,她看到的只是阿里的母亲的背影以及拖在门外的后脚。

阿里牵着仙丽丝的手在贩卖市场转了几圈。他一直不肯放开仙丽丝的手。仙丽丝问阿里:“你说我还值不值一万金币?”阿里没有说话,他把仙丽丝抓得更紧了。阿里只是带着仙丽丝在大市场里瞎转悠。

当阿里恋恋不舍地带着仙丽丝转了七圈后,仙丽丝就让阿里别瞎转了。阿里回头问仙丽丝:

“怎么不转了?”仙丽丝指指前方。阿里顺着仙丽丝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阿里看到白胡子老头正朝在他们两个人微笑。

于是阿里回头问仙丽丝:“他是谁?”

仙丽丝说:“他是波斯老人,当初就是他把我卖给你父亲的。”

仙丽丝跟波斯老人招了招手。阿里看到波斯老人友善地朝仙丽丝也招了招手,于是他就走到了波斯老人面前,他想跟波斯老人说话,但是波斯老人示意他什么话也别说,他说他什么都知道了,他说他愿意帮助仙丽丝。波斯老人把美丽的仙丽丝带到了市场中心。他捡起地上的一面大鼓,用手熟练地敲了几下,声音很响,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

波斯老人在一旁为仙丽丝猛抬身价,阿里在一旁暗暗哭泣。因为仙丽丝的美丽,有很多大富贾愿意出高价竞买。仙丽丝从1000金币的底价,涨到了4000金币,有大贾出了4500金币的高价。这时阿里的布鞋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如果阿里不带着仙丽丝来这个贩卖市场,如果仙丽丝不强烈要求将自己出卖给别人,如果他们不碰到波斯老人,那么沙威宰相就不会碰到阿里和仙丽丝了。

阿里看到刚才那个将价格提到4500金币的大富贾被四个彪形大汉架走了。仙丽丝看到场外骑在马上奸笑的沙威宰相,波斯老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沙威宰相可不好对付啊!沙威宰相无意中发现了他死对头的儿子忧愁地站在大市场中,紧接着他又发现了仙丽丝,往日的仇恨立刻填满他的胸膛,他决定要好好整整阿里。

阿里一看到沙威宰相心里已经接连吃了几惊,他慌忙对波斯老人说:“我家的死对头沙威来了,仙丽丝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把她卖了的。”

波斯老人正要对阿里说话,这时沙威已经在马上扬鞭高喊:“我出4500金币把中心处站着的那个大美人买了。”

阿里和仙丽丝吓坏了,波斯老人叫他俩别害怕,由他出面为他们应付沙威。

沙威问走到他跟前的波斯老人:“老头,那个大美人我买了,你高兴吧?”

波斯老人望着沙威说:“这笔买卖不是4500金币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沙威宰相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回事呢?”

波斯老人笑着对沙威说:“这就要问卖方同不同意了。”

沙威宰相怒道:“我是堂堂一朝宰相,我说的话难道不算数吗?”

波斯老人仍然笑对沙威道:“我只是一个中国人,买也不是我,卖也不是我,我无权干涉你们的买卖。所以光凭你买方愿意,如果卖方不愿意,这场买卖也是白搭。”

沙威宰相伸手捏住波斯老人的白眉毛说:“你少跟我玩手段,我就是要4000金币将那个大美人买了。你拿500金币吧,糟老头。”

波斯老人挣脱沙威宰相的威胁,急步走到阿里和仙丽丝身边,他拉着阿里和仙丽丝的手说:

“那个老贼阴险得很。他表面说给出4500金币,但依他的性格,你们一个金币也休想从他口袋里拿到。碰到这种奸诈狗贼暂时只有躲避。千万别感情用事,和沙威硬干。”

阿里知道波斯老人正在帮助他和仙丽丝,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感谢波斯老人。阿里问:“老人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波斯老人想了想,然后才说:“看来只有假装大吵大闹一番蒙混过关。”

阿里急问:“有什么好办法?”

波斯老人说:“你跟在我后面,等仙丽丝一站好,你就立刻冲上去毫不留情地狠狠打她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打得越响越好。然后你就对她说:我曾经发誓要把你带到贩卖市场上来,现在我的誓已经发完了,你的罪孽也赎完了。你当着沙威的面大声说,他肯定会被你蒙蔽过去的。”

阿里非常感激波斯老人,点头同意波斯老人的计策。

波斯老人牵着仙丽丝的手走到沙威的面前,然后指着阿里说:“哦,宰相大人,这个人是姑娘的丈夫,买卖最终决定权是属于他的。”

沙威宰相看了看阿里。阿里没有看他,在阿里眼里根本就不存在沙威这个人,所以阿里当着沙威宰相的面,大步走到仙丽丝面前,二话没说,伸手就给了仙丽丝一个响亮的耳光。阿里对仙丽丝说:

“你难道不知道羞耻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贱东西害得我们家多苦,你这个害人精,你为什么不早点死去呢?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正因你罪孽深重,所以我才带你到贩卖市场来为你赎罪。现在我已经为你赎完罪了,你跟我回去!”

阿里说着就拉住了仙丽丝的手。

沙威皮笑肉不笑地说:“唉呀,你把妻子都拿出来了,还逞能,看在当年我跟你父亲哈高同侍一君的份上,今天我就把这个可怜的妇人买下吧,你拿着这笔卖妻子的钱好好活着吧!”说完沙威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里没有跟着笑,他冲上前去,一手就把沙威从马上拽了下来,重重打了他一顿,打得沙威屁滚尿流,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因为沙威稍微动一下,阿里的拳头就会打得更重。沙威的手下侍卫都要拔刀帮助趴在地上的沙威。

这时波斯老人说:“你们千万别一时冲动,你们知道他俩的身份都非同寻常。一个是宰相,一个是宰相的儿子,得罪了哪个都不妙。你们看着办吧,记住千万别得罪人啊!”

侍卫们忘记了自己是宰相的人,一时之间被波斯老人的几句话蒙住了,分不清敌我,对阿里痛打沙威宰相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袖手旁观而已。此时沙威对他手下侍卫的仇恨胜过痛苦仇恨阿里。阿里只是给了他皮肉上的痛苦,但手下看着他被别人痛打而袖手旁观真是令他肠断心碎。

阿里本来还有些顾忌,见沙威的手下都不帮他,胆量不由得大了起来。阿里把沙威打得更重了。沙威年老体弱,根本就不是阿里的对手,他只有挨打的份儿而没有还手的机会。波斯老人怕阿里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失手打死沙威宰相那可不得了,连忙叫阿里住手留沙威一条活路。阿里也不想致沙威于死地,因为毕竟彼此没有深仇大恨。

沙威宰相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阿里夫妇以及波斯老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一身污血的沙威带着满腔愤怒跌跌撞撞到王宫去告阿里的状。

国王看到左手拄杖右手扶腰全身是血的沙威宰相不由得捧腹大笑,问他这是怎么了。沙威将木杖往地上一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哭边诉说他被阿里痛打的过程。当然他为了置阿里于死地,另外胡说了一些阿里并没做过的事情。由于他被阿里打得很严重,受伤面很大,从而影响他的语言表达,也就是说他说话已经成了很困难的问题。国王刚开始还能接受他的口齿不清,发音不标准,后来就越听越难受,他不得不把沙威的声音当成一种很难以入耳的噪音了。

于是国王就命令他先把伤养好后再说。但是沙威宰相的情绪很不稳定,主要是认为自己还没把可恶的阿里置于死地。他竭力想把整个过程叙述清楚,于是他又口齿不清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遍,他自认为这次的效果要比第一次好,但国王跟他想的不一样,他的情绪比第一次要糟糕得多,自然而然更是对沙威的反复叙述不屑一顾了。

当沙威宰相准备第三次向国王讲述阿里是多么阴险、卑鄙、下流、无耻的时候,国王已经向他举起右手表示不赞成了,国王的头脑有点昏了,他说:

“不就是想将哈高的儿子治罪吗?你去治罪好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就办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沙威对国王的感激就像大江之水滔滔不绝,他感谢国王对他的理解,也感激自己在国王面前作出死不退让的坚持。

沙威离开国王的时候,心里对阿里的仇恨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他边走边思考用什么酷刑惩罚可恶的阿里更能解除他的怨恨。他每走一步都仿佛看到了死神离阿里又近一步,他替死神露出了笑容。他想,做别人的死神感觉真好。

阿里和仙丽丝安全地回到家里,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老母亲汇报他们惩治了该死的沙威宰相。老夫人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黯淡,目光悠长,她在怀念哈高,想天堂里的哈高是不是为自己的家人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安置好了足够的安全之所。老夫人的心情像家里那扇破大门一样糟糕,也没有听阿里对怒打沙威宰相的津津乐道。她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把这扇破大门修一修。

太阳落下去的时候,阿里家的大门前站着一个蒙着面的陌生人,他惊讶地看着站立在他面前发怒的阿里。阿里问他找谁?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这家的主人。阿里觉得他眼前的这个蒙面人在浪费时间,于是不耐烦地朝里屋喊道:“母亲,家门口有一个疯子!”

老夫人颤巍巍地走出来,蒙面人非常激动地走向了老夫人,他说他以前是哈高宰相的部下,现在沙威手下当差。他得知沙威要陷害阿里的消息后很想跑出来告诉阿里好让阿里快逃,但沙威把他看得很紧,一直都没有机会逃出来,最后他蒙面乔装而来,他一直都很害怕沙威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他走到了阿里家的门口一直在徘徊,老夫人认出他,以前确实在哈高手下当差,他的名字叫桑吉尔。桑吉尔向阿里一家人讲述了沙威在国王面前诬蔑和诽谤阿里的一切经过,桑吉尔说,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逃命要紧,沙威的爪牙马上就要赶来捉人了。桑吉尔送40个金币给阿里,真心希望他们一家人平安、幸福。

老夫人送走桑吉尔,阿里和仙丽丝已经准备好了要举家出逃。老夫人叫他们夫妇逃命,她说她老得不行了,不要管她。阿里一定要背着老母亲出逃,仙丽丝也劝老母亲别担心那么多。

老夫人只得让阿里背着她出逃。支撑她们一家人生存的是桑吉尔送来的40金币。一路上那40个金币随着阿里身体的跳动而跳动,悦耳的响声在三个人的耳边穿梭着。他们离老家越来越远了。

事情并没有阿里想象的那么简单,在逃亡的路上,沙威的爪牙还是追上了他们,老夫人为了阿里和仙丽丝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阿里和仙丽丝走投无路的时候,被一个好心的船主搭救,沙威的爪牙只能在岸上望船兴叹。船主让阿里和仙丽丝好好在船上养伤,他们非常感激船主。在谈话中,阿里知道船主是一个生意人,经常往返于巴格达和巴士拉,非常有钱。船主为了他们的安全决定保护他们一直平安抵达大都市巴格达。

阿里和仙丽丝谢过了船主,然后上岸,往前方走去,在他们的前方就是繁华的巴格达城了。当富丽堂皇的王宫出现在他们视野的时候他们有一种莫名的忧虑。虽然此处不是他们的国家,巴格达的王宫住的不是他们的国王苏里曼,那里不会出现沙威宰相,但在他们的心里,所有国家的国王都如苏里曼一样昏庸,宰相都如沙威一样。

希望能在巴格达找到一片安静、祥和的土地,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后,他们看到了巴格达城郊外的美丽如画的树林,在树林深处隐藏着几幢房子,环境非常优雅,最适合他们了,于是他们往那片树林走去。

阿里牵着仙丽丝的手大步往树林那边庄园走去。

树林深处的那片庄园方圆有五六里,十分宽大,周围良田美景层出不穷,曲径通幽,真是别有洞天。阿里看得精神焕发,连声拍手叫好。仙丽丝偎在阿里身边,满脸笑容,情不自禁地连声称妙,俩人相视而笑,多月的忧虑烦恼尽在此时一扫而光。

走过树林的小路,庄园前还有一条河,河水湍急,河面甚宽,有一座狭窄的木桥连通两地。

阿里看到两个年青的仆人的打扮甚是华丽,知道此处不是寻常之地,连家仆都这么大的派头,庄园的主人更是非同小可,不可等闲视之。阿里站立桥头正要向那两个青年人答礼作揖,忽见左边那个黄衣青年飞脚向自己胸口踢来,一时之间惊讶不已,右手将仙丽丝往后一拉,拉出一米开外,自己也抽身而退,避过了黄衣人踢来的一脚。

阿里对黄衣人说道:“有话好说,不必拳脚相见。”

黄衣人回头对那个穿黑衣的青年说道:

“这小子口气倒不小,冒犯了我们还嘴硬。”

黑衣人说道“那就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我们绿林双鹰的厉害。”

黄衣人点头说道:“不错!你瞧瞧我的身手吧?”

话音刚落,只听他大喝一声“嗨”,弯腰弓步,双拳猛地打向阿里的脸庞。阿里幼年在家早得许多名拳师的教诲,拳脚功夫十分了得,要不然以沙威宰相如此高大的身材也只打了七八拳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沙威那些带剑刀的侍卫手下见到威猛的阿里都吓得不敢搭救自己的主子。阿里一眼便看出了这两个自号“绿林双鹰”的奴仆功夫比自己逊色得多,根本就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不过却比沙威的那一群胆小的手下要厉害得多。他拉开了仙丽丝,一是考虑到她的安全,二是便于自己施展拳脚,无所顾忌。

只见阿里脚不动,身不移,随手往外一推便卸掉了黄衣人打来的拳力。黄衣人本以为阿里一定受不了自己刚猛的双拳,他哪里料到阿里比他厉害十倍还不止,自己这一手真是不足在阿里面前露脸。阿里卸掉黄衣人所发的拳力,立即伸手将黄衣人的双拳顺势套住,紧接着又住外推,这一套一推所用力道各不相同,由重到轻,却要让黄衣人知道自己是得理让人,而不是不懂礼节、恃强欺弱的人。

黄衣人挣脱出阿里的手掌,刚想站稳脚步,不料阿里对他所发的推力还没有消去,一不留神,仰天摔了一跤。

阿里心里暗笑那人笨。黄衣人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黑衣人脸色大变,扶着黄衣人就往桥尾走,直奔庄园大门里面而去。仙丽丝走到阿里的身边说:

“我看这座庄园的主人来头大着呢,我们现在是逃命之人,别再惹麻烦了,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另外找地方去住。”

阿里点点头,扶着仙丽丝便往回走。刚走几步,忽听后面有人喊道:“你们别走,站住!”

阿里和仙丽丝回头一望,只见刚才那两个青年家仆正陪着一个老头向他们走来。那老头健步如飞,衣袖飘飘,须发张扬,神气十足身体,十分硬朗。但见阿里等老翁和那两个家仆走近,便问:“不知道老人家有何指教?”

老翁笑呵呵地说道:“我是这座庄园的老管家,你们进入庄园的境内便是冒犯了我们,你们知不知道呢?”

阿里和仙丽丝要说话,但却被那两个家仆抢先说道:“他们蛮不讲礼,还要跟我们打架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