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行程平安无事,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但是董沧海等人对沈心远三人的看管并没有放松,直到镖队一行接近了目的地——拱门镇。
天色晚了,估摸着再怎么加紧赶路今天天黑之前也到不了拱门镇,众人只好停在离拱门镇二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大家都不知道它的名字。好在镇上还有一家客栈,镖队一行人只能在这里住下。
晚饭是店家安排的,别看这里地方不大,但厨子的手艺还算不错,做的饭菜虽然没有徐州城的厨子那么精美,但胜在味道好,有一种当地的特殊风味。
吃过晚饭,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沈心远三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三人住的是一个通铺,董沧海这样安排也不是瞧不起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便于看管他们,毕竟他们还有嫌疑在身。
三人在屋里待得无聊,各自在修炼着自己的功夫,尤其是沈心远,他新学的三阳指法还不熟练,更加需要磨练。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三人一愣,停下了修炼。前几天虽然有人在明里暗里的看着他们,但是还没有人明目张胆的过来打扰,也不知道外面是谁,沈心远开口说道:“请进,门没插。”
推门进来的是董沧海。他的脸上略带愧疚,进门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门口直直地站着。
“快进来,坐。”沈心远连忙招呼道。他是在站地下的,卫云帆和公输门都在床上盘着腿修炼内功,此刻还没来得及下来。
“好。”董沧海转身将门关上,然后才坐到房里的桌子前。
“怎么了,董大哥这是有什么事吗?”公输门放开盘着的腿,从通铺上跳了下来。
“难得你们还能叫我一声董大哥。”董沧海的话语间满是真情实意,听不出任何的讽刺,“这两天的事也别怪弟兄们,都是我安排的,日后若是迁怒请冲我来。”
他说话开门见山,十分符合他的性格。
“没关系,我们也都明白,都是为了安全着想,这些天我们就当是大家顺手在保护我们罢了。”沈心远说起场面话来十分漂亮。
“你们不生气就好,明天就到拱门镇了,现在看来算是比较安全,所以就不再派人看着你们了,这次来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顺便道个歉。”董沧海抱拳行了个礼,郑重地道歉道。
“那就好,这也算是还了我们的清白了。”沈心远终于是放下心来,转头对着还在修炼的卫云帆问道,“你说呢,卫兄?”
“嗯?”卫云帆睁开眼,一脸的茫然,也不知道刚刚是真的沉浸在修炼中还是装的。沈心远只得将刚刚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即便他是装的,那作为兄弟也要帮他把戏演完,给足他面子。
“这样啊,这样再好不过了。”卫云帆听完,也表示同意。
终于和解之后,董沧海又闲聊几句,然后便离开了。这一晚果然没有任何人看着他们,明里暗里都没有,至少沈心远他们没有发现。
第二天,众人踏上了最后一点路程,镖队又恢复了刚开始的那种氛围,只是比那时更加轻松,毕竟任务马上完成,大家的心里都会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拱门镇之所以叫拱门镇,是因为进入镇子的唯一一条官道上,有一个巨大的拱门。这天的晌午,散镖队伍终于到了镇上,买家早早的便等在镇口,镖队一到,立马有人迎接上来,将一行人连人带马引到了卸货的地点。
卸货的事情不用镖师,有专门做苦力的人搬运着,瓷器工坊跟来的人将镖师们的镖金结算好后,一众镖师便离开了,留下买家和工坊的人在卸货现场,不住地叮嘱着工人们小心搬运。
沈心远等押镖的十个人商量了一下,在当地找了个名声不错的酒馆,小聚了一餐之后便分开了。董沧海等人大多是选择去附近的大城里接上另一趟散镖,而沈心远三人则是留在了镇上。
“咱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总是住着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卫云帆打着酒嗝说道。他今天十分高兴,因为这次的镖金给的着实不少,他也终于不用再花沈心远和公输门两个人的钱了,这段时间心里的烦闷终于释怀,所以刚刚小聚之时多喝了几杯。
“这确实该考虑一下,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咱们一起出去看看,若是租金便宜,咱们直接租上一处院落住下。”公输门这几天也着实是累坏了,以往总觉得押镖容易,跟着车走就好,可是这一干下来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这么简单。
“同意同意!”沈心远喝多了,大声喊着,有些像在撒酒疯,只不过没那么严重。为了表达这一路上的歉意,董沧海等人可没少敬他们酒,卫云帆和公输门酒量大,自然全都接了下来。但这可苦了沈心远,他本身没那么大的酒量,但是别人敬酒他又不能不喝,所以到最后彻底喝醉了。
鼾睡一夜。一大清早,沈心远照样是第一个睡醒的。别看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这么久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揉了揉微微胀痛的脑袋,沈心远爬了起来,他们睡的还是一个通铺。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之后,也不洗漱,走出房门叫来小二,问清楚洗澡的地方,打算好好的洗掉这几天身上的尘土。
等他回来时,公输门和卫云帆已经醒了,两人也收拾一番过后,公输门说道:“走吧。”
“去哪?”沈心远有些奇怪。
“去看院子啊。”公输门觉得有些好笑,瞬间明白昨晚沈心远喝大了,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又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啊,咱们要待久一点,住客栈确实不太划算。”沈心远也同意下来。
找便宜的院子没用多长时间,拱门镇人口不多,空出来的院落自然不在少数。不到半日,他们便找到了一处大小合适价格也合理的小院。
院子不大,但是正好有三间房,沈心远三人一人一间。
沈心远依旧操起了自己的医术,公输门也还是做着木匠的活计。小小的拱门镇上,突然多了一个艺术高绝的大夫和一个手艺精巧的木匠,两人没过几天便在小镇周围名声大噪,有不少人走了十几里的山路也要来这里请他们。
卫云帆不擅长这些活计,平日里除了跟沈心远对练,帮他喂招之外,也帮着两个人做一些接待的工作,也算是没有闲着。
这天,沈心远在他的屋子里给镇上的人看病。他将自己的屋子分成了两间,里间用来住人,外间用来接待病人,好在房间够大,即使分成了两间,里间外间也都不算小。
不知怎的,原本安安静静的小院突然间变的喧闹起来,沈心远手头还有几个病人,实在走不开身,便遣卫云帆出门看看。
卫云帆出了外间的门,原来是有几个人正抬着一个病人朝这边走。要说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种情况不说是每天都会发生,但也发生过几次,卫云帆没有犹豫,帮着将人抬进了屋子里。
病人是躺在一块门板上被抬来的,跟着过来的是一个中年的妇女,看样子是这位病人的家里人。
“沈大夫,您给看看吧沈大夫……”中年妇女声音里带着哭腔,还透漏着惊慌失措。
“好好好,不要着急。”沈心远向排队的几个病人解释了一下,“诸位稍等,他看起来比较急,在下先给他瞧瞧。”
“应该的应该的……”其他人也没有计较,看病只讲究轻重缓急可没有先来后到这一说。
“这不是吴老三吗?”人群里有人认出了这个昏迷的中年人。镇子本来就不大,伸伸腿就能走遍整个镇子,百姓们大多都相互认识。
“你先不要惊慌,跟我说说他的情况。”沈心远一边检查着病人,一边向中年妇女问着病情。
“早上他还好好的,跟平时一样,早早的下地干活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还是别人过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妇女说着,低声哭了起来。这名中年妇女沈心远也认识,大家都管她叫三婶,沈心远住了这些日子,也跟着这样叫了。
“三婶你先别着急,我先好好看看。”见三婶也是一问三不知,沈心远好言安慰着,着手检查起来。
现在正是天气开始炎热的时候,沈心远号了号脉,然后撬开他紧闭的牙关,看了看病人的舌头。
“症状看起来有点像中暑,卫兄,去把那边的一剂藿香正气汤煎了。”沈心远吩咐着,这段时日卫云帆没少跟着沈心远学这些东西,虽然还不能看病,但是煎个药还是能办了的。
卫云帆这边得了命令,取了一副藿香正气汤的药材,便拿去院子后面的空地上煎了。天气开始热了,中暑这种事时有发生,所以这药也算是常备着的药材,这也算是沈心远跟着杏林圣学来的习惯吧。
沈心远这里也没有闲着,从自己的药匣里取出一些银针,找准了穴位,便扎在了吴老三身上。不出片刻,吴老三的呼吸平稳下来,只是身上的热还没褪去。这也无妨,藿香正气汤正对这种病症,一副药下去绝对管用,沈心远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
将吴老三安置在一处阴凉通风的地方之后,沈心远继续有条不紊的给剩下的病人看着病。其他人都是一些小病,沈心远开了药方便让他们离开了。毕竟不是常住,他也没有进一些药材,只是负责开了方子,然后让病人去镇上的药房抓药。
只是沈心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病人只是他噩梦的开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情况是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