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戴手铐的火车头
8931000000013

第13章 有只老鼠没成精

大家听多了狐狸精的故事,今天换换口味,我给大家讲个老鼠没成精的故事。

清朝康熙年间,顺天城郊外仙狐岭的一座破庙里住着一个叫吴辉的破落秀才。这个吴辉除了看书写字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平日里靠向前来进香的香客乞讨和采摘些野果果腹,偶尔也会半夜偷偷到附近的田间、地头偷些瓜果、蔬菜充饥。

住在这座破庙里的除了吴辉还有一群体形硕大的老鼠。人有领袖,老鼠也一样,这破庙里的鼠王有一个宝贝千金,这里的老鼠们都称她为细腰公主。

老鼠多了也成气候,这群老鼠吃饱喝足了总拿吴辉开心,咬破他的书,偷走他的帽子,抢吃他的食物,半夜里轮班爬到吴辉头上、身上折腾。把个吴辉气得龇牙咧嘴带跺脚,那群老鼠却肆无忌惮地蹲在墙角、趴在梁头“叽吱”怪笑。

吴辉白天要看书,晚上还要和老鼠周旋,没过多久人便消瘦了很多。

这细腰公主,其实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姑娘,她看不惯手下欺负这个破落秀才。还有,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这个破落秀才。这秀才已经破落到如此地步还不忘读书,实在是精神可嘉,值得倾慕,将来一定会大有前途。

细腰公主到父王那里告下了御状,鼠王下令今后谁也不准欺负那秀才,违令者斩。

一连几日,吴辉夜里睡觉都没有老鼠来捣乱,老鼠还把以前偷走的帽子给他送了回来。吴辉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仙狐岭上真有仙狐在暗里帮助自己。

再说这细腰公主,自从爱上了吴辉就算是无药可救。她每天趴在屋梁上什么事也不干,就是目不错珠地盯着吴辉看,真是越看越喜欢,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只老鼠。

转眼冬天到了,来庙里上香的人越来越少,附近没有了野果,地里也没有了蔬菜。吴辉现在面临的不仅仅是饿的问题,他身上仅有一件单衣。

这天夜里,吴辉半夜醒来又冷又饿,他哆哆嗦嗦爬起来点着柴火取暖。火光中,他发现自己的小铁锅里竟然满满当当盛着一锅花生和各种豆子,吴辉起初以为是自己饿晕了,花了眼。他凑上前去,可不就是真的,满满一锅的食物。饥寒交迫的吴辉也顾不上多想,一路小跑从庙外面的小溪里打来泉水,给自己熬了一锅杂豆粥。

自从那天晚上起,每天夜里吴辉的小铁锅里都会装满各种食物,足够他一天的伙食。

吴辉好奇呀,他决定夜里不睡觉,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好心给自己送粮食。但是每天晚上,都是吴辉熟睡后,细腰公主才组织手下给他送粮食,所以一个多月过去了,吴辉也没有发现粮食的奥秘。吃饱喝足了,吴辉白天读起书来就更有精神。

很快天下起雪,虽然每天夜里吴辉都会睡在柴火旁边,但是半夜柴火灭了还会被冻醒。醒来的吴辉突然听到小铁锅旁边发出一种细微的声音,是不是仙狐来了,吴辉慢慢爬起来,那声音却瞬间消失。

第二天清早,吴辉早早地爬起来顺着破庙搜寻,果然在台阶下面发现了狐狸的脚印。吴辉小心地沿着脚印查找,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果然发现一个狐狸的洞穴。他连忙跪在雪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感谢仙狐救命之恩。

与此同时,那只狐狸的出现却给破庙里的老鼠王国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已经先后有十几只老鼠命丧狐狸口中。鼠王召集全体鼠民开会,因为每天给吴辉提供粮食,仓库里的存粮越来越少,鼠民意见很大。鼠王不得不宣布,从今天起停止给吴辉供应粮食,全体老鼠全力以赴对付狐狸。

细腰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心里明白这就意味着宣判了吴辉死刑,吴辉一个懦弱的书生大冬天里从哪里搞吃的食物。细腰公主缠住父王又是撒娇又是抹泪。鼠王也搞不明白女儿怎么会爱上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破秀才,更何况那是个人类,老鼠不可能和人类产生爱情的,自己王国里有那么多的优秀老鼠,女儿应该嫁给它们才对。

一连两天吴辉没有得到食物,他饥寒交迫,萎缩在火堆旁边。

一连两天细腰公主没有吃东西,她要绝食,她发誓如果秀才饿死了,她也就不活了。

鼠王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但是仓库里的粮食的确是不多了,再让吴辉这么吃下去鼠民们非造反不可。最后,疼爱女儿心切,鼠王决定让自己的贴身卫队跟随女儿到村子里面给吴辉搞食物。细腰公主高兴地抱住父王猛亲几口,鼠王却忍不住苦笑。

吴辉小铁锅里的食物又开始出现,并且更加丰富,有米有馒头,有时还会有整块的腊肉。这天,吴辉早上醒来竟然在头边发现一件羊毛坎肩,冰天雪地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呀!吴辉连滚带爬跑到狐狸洞前,泪流满面,磕头作揖。

村子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偷,村子里有猫、有狗,还有各种各样的捕鼠器。不到一个星期,鼠王的卫队就牺牲了四名强壮的卫兵,细腰公主自己都差一点丧命猫爪。吴辉的粮食那是靠老鼠的性命换来的呀!可吴辉还在傻乎乎地感激狐狸。

这天,狐狸终于掌握了老鼠卫队的活动规律,它悄悄埋伏在卫队必经之路上。

细腰公主虽然每天都要冒着生命危险给吴辉搞食物,但是她心里高兴,看着心爱的人吃饱穿暖,让她死了都愿意。

老鼠卫队正趁着夜色向村子前进,那只埋伏在草丛里的狐狸突然一跃而起,一下子咬住细腰公主的长尾巴。卫兵们一看公主遭到袭击,那还顾得上危险,蜂拥而上,咬狐狸尾巴的,抓狐狸眼睛的,拽狐狸胡须的。狐狸没有想到这群老鼠胆子这么大,这么团结,没有几下子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从狐口脱险的细腰公主感觉屁股后面一阵阵剧痛,扭过头一看才知道自己美丽的长尾巴被狐狸吃掉了。

众卫兵都围过来查看公主的伤势,大家劝公主取消今天晚上的行动。细腰公主想着吴辉挨饿时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心痛,她强打精神一步一步慢慢向村子靠近。

鼠王急了,一边责怪卫兵没有保护好公主,一边下令今后再也不准公主去给吴辉弄食物了。

细腰公主也急了,她不能眼看着心上人饿死。鼠王没办法,只好命令卫队每天晚上继续给吴辉弄食物。

细腰公主闲下来养伤,她每天趴在梁头痴迷地盯着吴辉看,很多时候竟然连吃饭、睡觉都忘记了。

这天夜里,因为冷吴辉睡觉时靠火很近,他身子下面的毯子被火引着了。吴辉也许是白天读书太累了,竟然没有感觉到,依然熟睡。这下子可急坏了梁头上的细腰公主,她飞步从梁上蹿下来灭火。无奈火势越来越大,细腰公主突然想到父王曾经说过,灭火需要用水。细腰公主飞快地跑到庙外在雪地上打滚,让皮毛沾满雪水。细腰公主毫不犹豫地扑到火中,在火光中打滚。一次又一次,细腰公主奔跑在雪地和火光之中。火终于扑灭了,细腰公主却被烧得面目全非,昏死在烟灰中。

细腰公主被烧成残废,变得丑陋无比。她已经爬不上房梁,她每天让卫兵把自己抬出来,坐在角落里幸福地看吴辉读书。

冬去春来,又到了考试的日子,吴辉正为路费发愁,却发现包裹边放着白花花的碎银子。

转眼又是一年,新科状元金锣开道、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顺天城郊外仙狐岭的破庙,此人正是吴辉。

吴辉旧地重游感慨万千,他来到狐狸洞前,摆开香案,跪地感谢仙狐当年的救命之恩。

此时的细腰公主已经变得很苍老,变得更加丑陋。听说秀才考中状元回来了,细腰公主异常兴奋,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她慌忙让卫兵把自己抬出洞府。

在破庙里,吴辉看到这里的老鼠见到自己竟然毫无惧色,他回想起自己当年落难破庙时被老鼠欺负的情景,忍不住怒火中烧。吴辉下令把这里的老鼠统统杀死,一瞬间刀光剑影染红了破庙。

细腰公主惨叫一声,一步一步挪向吴辉。吴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老鼠,他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踩下去。就在吴辉脚落下的一霎间,他隐隐约约看到脚下这只老鼠眼角竟然挂着晶莹的泪水。

细腰公主在吴辉的脚下变成一堆肉泥,粉红色的肠胃从肚子里崩裂出来,在破庙的青石板上委屈地蠕动。

破庙被吴辉下令拆除。不久后,原地重新盖起一座新庙,取名“仙狐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