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你咋想一出是一出？现在回去，我那老娘肯定恨死咱们了，你还想知道我爹留下了的东西放哪了？”甄强听完摆了摆手。
“恨？那也就是一时的，咱妈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能依靠的只有咱们，她也就是嘴上说说，难不成还能把咱们赶走？再说了，不是还有老实么，她虽然不待见咱们两个，其实还是挺喜欢老实的，这次带着老实，就说要带她下山了，她不得把所有值钱的玩意都拿出来？”
甄强深深吸了一口烟，其实周彩利说的也没毛病，他最近也觉得手头拮据得很，要是回去真能拿个什么古董出来卖了，也能宽裕些了，到时候他给秀梅一些小钱，估计周彩利也不会发现。
“你们要回山里去？”戴净植扶了扶眼镜框，“你们一家人不是都在这了吗？”
“舅舅，彩利还有个哥哥在那里，走的时候她那个哥哥就生病了，我们想着趁老实放假了回去看看他，这里外消息一点都不通，人没了都不知道。我们也想回去给我爹娘上个香，以后可能回去得更少了。”
戴净植听到甄强说要给他姐姐上香，觉得甄强他们还挺孝顺的，便点了点头，又给了甄强一些钱，让他们在路上用。
这次回去甄强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回去用的时间也比之前要少，只是上山的路还是又惊又险，甄强他们快到家门时都已经气喘吁吁了、又饿又累了。
甄强他娘坐在院子大门外，看到远处走近的三个人影，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娘娘！”甄老实先冲甄强他娘跑了过来，抱住了她。甄老实真是长大了，甄强他娘觉得自己被捂得慌，一把老骨头了，被抱一下都感觉快散架了。
“回，回来了？”甄强他娘原本是恨甄强和周彩利的，他们抛下她这么多年，但是甄老实叫她的时候，她感觉老实好像也受了很多苦一样。
“妈，我们终于找到舅舅了，你不知道，他搬到南方去了，我下山去后，天天去你们原来的住处那，过了几个星期，在那才碰到甄强。他说他和老实一直在城里找，甄强还去工地干苦力，他说要是回来没脸见咱，就一直不愿回来。我就也在那里住下了，半年前，才碰到来城里上坟的舅舅，他看了那把长命锁，说一直在找你！”
“净植！你们见到他了？”甄强他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有纠缠周彩利说的那些话，“我弟弟他怎么样？我爸妈呢？”
“外爷他们早就去了，舅舅过得挺好的，但是毕竟也老了，腿脚不便，外面的车也上不来，所以我们就马上回来接你了。”甄强在一旁附和道。
“那，那我们现在就走！”甄强他娘“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连拐杖都没用。
“妈，你别急啊，咱总得看看要拿些什么东西，这出去一次不容易，而且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力气了，走不动道了。”周彩利摸了摸自己已经瘪了的肚子。
“噢，那倒也是，那咱们先吃饭，早点下山，明天……”甄强他娘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
甄强自出生都没见他娘一次说过这么多话，也没见她这么高兴过。周彩利去敲狗蛋家的门，想借几颗鸡蛋，但是敲了很久都没人应答。
甄强他娘这几年在院子里自己种了一些菜，平时就吃那些菜，村里其他人家有时也会给她送点吃的来。其实村里已经有一些流言蜚语，说甄强周彩利只顾着他们自己，扔下老人就跑了。
“哟！甄强、彩利回来了？”村里住得远一点的一个女人拿了做好的面来给甄强他娘，推开门看到甄强和周彩利都在，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这村长都让我们有时间来看看大娘，原来大娘是有儿子的啊！”
甄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被人当面这么说，他觉得丢脸得很。
“李嫂子，话也不要这么说，我们也是想过更好的生活，这不是回来接我妈了么！”周彩利那张嘴，才不会任由别人说他男人。
“更好的生活，哼——”李嫂子撇了撇嘴，“大娘这几年一个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孤零零的，搬个凳子巴巴地坐门口朝山下看，真是好生活！”
说完，那李嫂子也不等其他人说话，放下吃的就走了。
甄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周彩利看起来倒是丝毫不受影响，甄老实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这狗蛋是去地里了？中午也不回来吃饭？”周彩利一直注意听着旁边狗蛋家的动静。
“狗蛋也下山去了。”甄强他娘说道，“他那日来找我，说自己要下山去，问你们去了哪里，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又问了一些就走了。”
“不是要新娶媳妇？咋还下山去了。”周彩利自言自语道，但是也没太当回事，就狗蛋那没本事的样子，估计在城里呆不了几天，就灰溜溜地回山里来了，随便他怎么折腾吧。
周彩利麻利地做了挺多菜，把屋里的桌子擦了搬到了院子里，弄得跟以前过年一样隆重。
“在这的最后一顿饭了，咱就好好吃一顿。”周彩利给甄强他娘摆好了碗和筷子，把菜都往她跟前挪了挪。
“我弟弟他现在是做什么的？你们有没有见一个姓付的人？”甄强他娘也无心关注那些花里胡哨的饭菜，她的心已经飞出去了。
“舅舅做生意的，具体我和甄强也不大懂，但是有自己独栋的大院子，可惜的是他两个儿子都牺牲了。”周彩利回答道。
“两个儿子都没了？”甄强他娘为她弟弟难过了一会，“这可真是太难了。”
“娘娘，你说的姓付的，是不是付正辛爷爷？”甄老实在一旁搭话道，“我和他孙子付松实在一块念书哩——”
“哎哟！”周彩利踩了甄老实一脚，甄老实疼得喊了一声。
周彩利是怕他说出和付松实一块读了几年书，那可就露馅了。
“他还好吧？”甄强他娘怔了一下，听到付正辛的名字，她只觉得恍若隔世，这么多年来，她有时都不敢想起这个名字。
甄老实咧着嘴点了点头。
吃过饭后，周彩利去收拾碗筷，戳了戳甄老实，示意让他过去和甄强他娘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