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老实人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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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进城

冬妞走了一路,依旧没有见到她爹妈,就开始低声哭。

甄强带着这两个孩子,路途艰苦遥远,本来就心烦得很,终于忍不了了,冲冬妞吼道:“别哭了!”

冬妞被吓了一跳,还在哭,但是竭力不发出声音,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被堵得出不上气了,一抽一抽地艰难呼吸。

又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冬妞犹豫了好久才走到甄强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襟,抽泣着说道:“叔,我爹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甄强休息了一会,心也没有那么烦躁了,看到冬妞眼里噙着泪水,委屈地看着他,又想起狗蛋不要她了,一时也有点心软了:“不是,咱还要回来的,就是让你跟着我和你老实哥哥去外面看看。”

“真的吗?”冬妞嘟着嘴,嘴角比刚刚更向下咧了。

“真的。”甄强点了点头,先把她哄好,不然这一路都是哭哭啼啼的声音。

甄强想让甄老实陪冬妞玩会,毕竟都是小孩子,玩起来就忘了爹妈了。结果一转头,看到甄老实已经靠着旁边的树“呼呼”睡着了。

冬妞还是会时不时想起她爹妈,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但还是乖乖跟着甄强继续走。

走了两天一夜,黄昏的时候终于翻过了那座山。

“爹,那是啥?”甄老实指着不远处四个轮子的车,好奇地说道。

“是不是汽车?”冬妞看到后想起了狗蛋说的“外面有四个轮子的汽车”,有点兴奋,一下子就把疲劳抛到脑后了。

那是山脚处的一辆大巴,是载附近住的人进程的,那车主一看到甄强几个是从山里出来的,就走上前来:“是要去城里吗?来来来,就缺两个人了,这俩孩子坐一个座位”。

好在大山里的方言不算生僻的,甄强勉强能听懂那车主在说什么,他已筋疲力尽,腿都迈不开了,看了一眼那个大巴,又看了看自己推着的小车。

“这车在城里你也用不了。”那车主看了看甄强的小车说道。

甄强心一狠,把小推车上的东西搬下来,然后将小推车扔到了山脚处,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这小车还在这里了。

“上去吧?”车主见甄老实和冬妞站在车门口不动,觉得有点奇怪。

“往上走啊,等什么呢?”甄强看到这一幕,走过去轻轻推了甄老实和冬妞一把,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们没见过车。

坐上车后,甄老实和冬妞一直在朝车四面看,车发动后,两个孩子更是抑制不住兴奋朝窗外看去。要不是甄强用眼神瞪他们,估计早就开心地喊出来了。其实甄强也一直在盯着外面看,他心里也好奇,只是碍于面子。

到了城里,甄强他们跟着那些人一起下车了,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愣住了:闪烁的霓虹灯,各种四轮的汽车,原来外面这么大,一眼望去没有一座山,走一两步就是一座楼,在这山的外面是一个更大的世界。就连甄强都怔了一下,虽然以前他爹给他讲过外面是什么样的,但是甄强毕竟一直呆在山里,他也只是想象。

“大哥,问一下你,这附近哪里能住店啊?”甄强看了看周围,他不认识字,就直接抓着那个大巴车主问道。

“住店?”车主笑了一下,指着甄强身后的宾馆,“找宾馆啊,那个就是,进去问里面的人就行了。”

甄强转过身去,也不知道那上面写的什么字,就拉着甄老实和冬妞进去了。

那宾馆的服务人员说了不同的房间,但是甄强听不懂,说要一间普通的就行。服务人员便收了钱,把他们带到了房间里。

那房间不大,但是四周都是白色的,床单被套也是白色的,看起来比甄强家里好像要干净很多,甄强把行李扔到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真是累死老子了。”甄强擦了擦自己的汗,“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倒是轻松,拿一点东西,光说还要吃。”

甄老实和冬妞只顾着摆弄房间里的东西,都没在意甄强说的话。

甄强兜里揣着他娘给的一个地址,说是原来她家所在的地方,想着明天说不定就找到这家了,到时候就能好好休息几天了,躺着想了没几分钟,甄强就睡着了。甄强是真的累着了,呼噜声震天响,冬妞刚开始都被吓着了。

冬妞走到窗户跟前,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外面真漂亮,那些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比山里的星星还要好看,甄老实也被吸引了,站在窗户跟前和冬妞一起看。

看了许久,甄老实爬到床上挨着甄强就睡下了。冬妞看了看睡着的父子俩,向周围看了看,还有一个椅子,便一个人爬到椅子上,在肚子上盖了旁边放着的一块毛巾。冬妞睡觉之前忍不住朝窗子外面又看了几眼,过了一会才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冬妞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她爹和她妈拉着她坐着四个轮子的车,她透过车窗开心地看着外面的高楼和霓虹灯,他妈还给她吃了以前从没吃过的糖。

而冬妞她娘实际上却被狗蛋关进了一个小屋子里,她那天疯狂地哭着闹着要下山去找冬妞,无奈狗蛋力气大,她拗不过。狗蛋怕她趁自己不注意跑出去,就把她关进了一个小黑屋子里。

“狗蛋!你放我出去!我要冬妞!我要去找她!”

“你这个没良心的,那可是你的娃啊!”

狗蛋媳妇一直在小黑屋里哭喊着,到最后声音都嘶哑了。邻居的周彩利不是没有听到狗蛋媳妇的哭喊声,但是她怕狗蛋媳妇出来后跑来责怪他们家,便也只当是没有听见。

狗蛋媳妇哭喊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狗蛋心虚地做了点吃的送进了关他媳妇的小屋子里。狗蛋媳妇已经晕倒在地了,被狗蛋惊醒后,只顾着要爬出去找冬妞。

“你别闹了!”狗蛋越发心烦意乱,把碗仍在地上,“别给你脸不要脸!”

狗蛋媳妇完全不听他说话,只是挣扎着想要出去,她懦弱了一辈子,冬妞是她唯一的安慰,这个安慰没有了,她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你听我说,咱女娃不是不回来了,拿那过几个月还要回来的。”狗蛋见硬的没用,就用软招,“那我不是让她出去见世面吗?她出去说不准还能跟老实似的,学几个字儿,不像咱们啥都不知道。”

狗蛋媳妇最后半信半疑,也不哭不闹了,只是看起来人有点呆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