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著名的艺术家,在有人问他从他习画的一个青年将来会不会做成一个大画家时,回答说:“不,永远不!他每年有六干磅的进款。”这位艺术家知道,人的本领是从艰难奋斗中锻炼出来。而在财富的阳光下,这种精神很难发达。
“不幸而生为富家之子的人,仿佛是被载上了重量而赛跑的人。”卡内奇说,“大多数的富家之子,总是不能抵抗财富所加于他们的试探,因之而陷入于不屑的生命中。这一等人不是那些穷苦的孩子的敌手,对于这些小老板,你们穷苦的孩子毋须害怕,但你们当小心着,不要为那些比你们还苦,还苦得多,甚至他们的父母不能给予他们以任何学校教育的孩子,在事业上挑你们的战,而终于超越了你们,应该注意着那些一出小学校就得投身工作,而所做的又只是洗地板之类的工作的孩子。一鸣惊人,而得到最后胜利的,恐怕都是这类人。”
为了要脱离贫困的境地而奋斗,这一件事最能造就人才。假使世人都是一生下来不为需要压迫着去做工,人类文明怕直到现在还在很幼稚的阶段吧。
翻开美国的历史,可以知道,在各界中的大多数成功的人,在起先往往是贫苦的孩子。
我们的最有用最成功的人,大都是从困乏与需要之学校中训练出来的。大商人、铁路总办、大学校长、教授、发明家、科学家、实业家、政治家,大都是为需要之鞭棍所驱策而向前,为想要改善自己的地位的愿望导引而向上。
在美国不知有多少的侨民,在初进国境的时候,未受教育,不通言语,无钱无友,但在以后却能跳上一个优越富裕的地位,而至置千万个有钱财、有教育、有机会而到后来反无所表现的生长在本土的青年于羞惭无地!
能力是抵拒困难的结果。伟人都是从同困难角斗中产生的。不同困难阻碍奋斗而要想锻炼出能耐来,是不可能的。“生前没有试炼,死时只能算做半个人!”
一个生长于奢侈中的青年,时常依附于他人而毋须用自己的劳动挣饭吃的青年,自小被溺爱惯的青年是罕见具有大本领的。他之与人相比,正像林中的一棵树苗,同一棵每一寸树干的长大都要饱受暴风猛雨的吹打的高大的棕树相比一样。
若是以贫困当做究竟,则我将不主张贫困是祝福之说。贫困的起点是好的,此外贫困便无意思,如像健身房中的运动器。贫困可以发达人,锻炼人。只在这种意义上,它是好的。贫困的本身是一种罪恶,但是从贫困中挣脱出来,却是一件好事。而这种从贫困中挣脱出来——假使能诚实地、良心地做到——是可以唤出本领与造就伟人的。
曾经自己一度做只赚得一年五十元薪水的苦职员的克里威兰特(G.Cleveland)说:“可以兴奋人的能力、发达人的精神的东西,再没有比有实行计划的志愿与相当贫困的压迫者两者所联合起来的力量更为透彻,更为有效了!”
假使一个青年不被需要强迫着去做工,他将怎样呢?假使不用劳力,就可获得他所要的东西,他将怎样呢?假使他已经得到了他所要的东西,他还肯奋斗吗?一万个人中没有一个肯为了培养品性、锻炼才能而去同贫困奋斗,但为了要满足自己的志愿,与获取一切自己所愿望所喜爱的东西的缘故,人是肯奋斗的。
一个感觉到自己生活幸运的青年,将会对他自己这样说:“我所有的金钱已够我这一世的受用了;我又何必要清早起来勤劳工作呢?”于是一个翻身,他又呼呼地睡着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青年,一个除他自己以外,茫茫的世界中便别无可以依赖的青年,会因需要的驱策而被迫着离开床铺,从事劳动。他明白,除了奋斗以外,他别无出路。他不能依赖任何人——没有人能帮助他。他知道这是他的生死系之的问题。
狡猾的自然,她就利用了这种方法——人类因感觉需要而努力奋斗——实现了她的发达人类的才能、世界的文化的大目的。在她看来,金钱、财产、地位,倒反是件小事。
自然愿意为人付一切代价。她将置人于“纪律”的学校中,而使之受训练于“经验”的大学中,以完成她的意志。人在一生中所得到的金钱、产业,不过是偶然的东西。自然所照顾的是“人”。在比较下,对于金钱,她不很介意。但她愿意付任何代价,为了要造就人类中的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