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七章：先锋
在阳光下，这片蛮荒的地平线上跃出了几面旗帜，不多时，立刻一面变十面，十面变百面，很快便是铺天盖地的旗海。
一方面是尊贵的明黄色，彰显出他们的主人是辽东至高无上的大清皇帝，一方面是黑色的玄武旗，，再看过去，那些旗帜下，便是两边一个个整齐的方阵。
镶黄旗将士虽然远远的看不清对面那只人马的军士旗号，但也可以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威势。
随着那支队伍越来越近了。
除了军旗被北风吹拂发出的扑簌簌声之外，庞大的行军队列中没有人说话，阵阵的脚步声敲得荒芜的地面微微震颤，偶尔传来的战马一声嘶鸣让这笼罩在整个军阵上的肃杀之气稍稍平缓一些。
“看清楚旗号了，是大明镇国将军、楚、第二师、先锋团。”
一整个团两千人的士兵整齐的向着他们走来，在明知八旗勇士的铁骑就在他们前方的情况下，在明知自己处于兵力弱势的情况下、在明知自己毫无先期准备工事的情况下，这个团的士兵依旧一往无前向着北面前进。
由远而近而来的队伍，走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穿着纯黑色的军服，披挂着明晃晃的胸甲，以四百人为一个方阵队列，全数披甲，在方阵后面则是一个一百多人的骑兵连，三十辆炮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艰难的行进着。
这样的军容、这样的装备、这样的行军状态，除了那支传说中以步卒在野外正面硬憾代善数万铁骑的楚家军之外，放眼整个大明还找得出第二支吗？
楚毅和代善的锦州一战，虽然在今天的楚家军看来战果并不璀璨，但也着实是打出了楚家军的威名。
“不错，正是南方来的楚蛮子，这可是两千多具铁甲啊，小的们，宰了他们，把甲胄献给皇上！”
“吼！吼！吼！”
“宰了他们！”
带队的甲喇衔章京咬着牙，脸部的肌肉起伏不定，他的几位亲戚便在辽东沿海驻守现在全部被楚家军变成了京观，这让他和楚家军有着血海深仇。
“全军列阵准备，楚蛮子不是关宁军，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在阵阵的惶恐和兴奋交织在一起的心情之中，这一个临时拼凑出的一千五百铁骑开始列阵。
主将很害怕手底下的崽子们掉以轻心，把楚家军和关宁军混为一谈，要知道，关宁军要的是功勋和钱财，楚家军要的是他们的脑袋。
关宁军同清军作战，向来是不出大炮的射程，便是骑兵也只是在城墙脚下作战，这一传统已经变成了辽东将门的不传之秘。
如果奴贼灭了，那他们这些每年只会伸手向朝廷要钱要粮的关宁军还有在辽东存在的必要么？到了那时，辽东每年的银钱粮米，朝廷还会拨给么？
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恐怕太平之后接下来的便是朝廷拿他们开刀来杀鸡儆猴吧？养寇自重、保存实力。这八个字是辽东带兵将领、乃至整个大明带兵将领的心得。
但是远渡重洋而来的楚家军就是和他们拼命的，要是不拼命连楚家军之主楚毅的脑袋都保不住，这种情况下就是军事术语中的背水一战，不胜则死。
很快，镇国军的行军队伍在距离清军大约三里左右停了下来。
“趁着楚蛮自立足未稳，来不及修筑壕沟，冲上去！只要将他们的队形击散，他们的火器再厉害到那时也是无用，杀！”
“冲啊！”
号角声响起，一千名披甲的包衣奴才向着前方撒开腿就展开了攻势，主攻的一千五百人分成三批，分别攻向镇国军的正面和两翼。
正面的千余步甲兵，大多是由低级的包衣奴才充任，但战斗力也不能小觑，毕竟只要战功才能让他们从此成为高贵的旗人。
这些奴才的身上都披着内镶铁叶的棉甲，棉甲上钉着粗大的铜钉，头上高高的避雷针头盔，长短兵器齐备。
那四个包衣牛录的骑兵则是由原先的步甲兵中优选精锐充任，更是身披两层重甲，持着长枪大戟，马上各样粗重的短兵器也一样备齐，强弓利箭更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这两千五百人个个面无表情，对将要来临的战事丝毫不以为意，这些清兵从北到南，从关外到关内，每年都要在刀枪中挣扎讨生活，可以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战事，以至于到了不打仗就无法生存下去的地步，一旦展开进攻就必定摧毁正面的一切敌人。
“倒了血霉了，一到辽东便遇到这么大的阵仗，本团长的这个团恐怕要折在这鬼地方了，兄弟们怕不怕？”
“不怕，跟他们拼了！”
“拼了！”
见对面的清军阵型变动，先锋团团长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额头开始冒冷汗，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士兵打气。
“团长，别来这些虚的了，求援的轻骑已经派出去了，这些反贼马上就要开始对我们的队列进行冲锋了？赶快下令反击啊。”
团参谋也通过望远镜的镜头也窥见了对面这支建奴骑兵的动作，赶快提醒自己的上司做好准备。
“最远的师团就在我们后边，接到求援之后派遣骑兵赶来支援不会超过一个半时辰，区区一个镶黄旗甲喇和几个奴才牛录就想击溃我们这一个整编团，未免也太过于狂妄了！”
“也算不上不狂妄，这是他们多年经验总结出来的，毕竟他们在面对明军的时候市场能以数百人的军队便可以撵着上万人的官军到处乱窜。”
没有了士气和战斗意识的军队，连猪都不如，但士气饱满，决心死战的楚家军可不是他们以往面对的明军和朝鲜军。
“敌步兵距我正面二千米，敌骑兵距我两翼一千米。”
“命令部队展开队形，给这股敌军点颜色看看。”
两支军队中不约而同的号声响起。
“列开队形！”
军官们呼喝着士兵，把阵型散列开来。
两千人军队排列成四列，横在了满清军队的进攻道路上.
“终于轮到俺扬名立万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本团长今天要一战升师长。”
团长在队列中策马往来奔驰，大声的吆喝、叱骂着，不过，所到之处倒也是令士兵士气为之一振。
队列中，一千四百名火枪兵仔细的检查着火铳发射前的最后准备情况，火炮手早已经把炮弹装填完毕。
一千四百火枪手和三十门大炮、三十门散弹炮，先锋团的每一个士兵都相信足可以令来进攻的敌人吃上一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