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嫣有两辆红色跑车，车型一样，牌号也一样，因为她把车放在不同的地方，一般人很难发现她还有一辆“克隆车”。第二天，柳如嫣一早就来到她的“新纪元技术咨询有限公司”，然后在经理办公室内与沈文倩换了衣服，沈文倩戴着和她一样的凉帽和墨镜，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开上柳如嫣的红色跑车把监视人员引开了。柳如嫣随后从另一个通道溜出办公大楼，打车来到她藏车的地点，开上她的装有红外波设备的跑车，来到大型超市的停车场，“剑鱼”的黑色“奔驰”已经停在那里了。
“那天的袭击事件是怎么回事？”柳如嫣刚把车停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口气极为严厉。
“对不起，那天是个误会。”“剑鱼”说。
“什么误会？你到底想杀谁？”
“那辆车的主人。”
“你真要杀你的前妻？”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前妻？”“剑鱼”十分意外。
“我知道的要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柳如嫣冷笑。
“是的。她威胁到我们一个关系人的安全。”
“什么人这么重要，连你女儿的母亲都不放过？”
“对不起，你无权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动不动就杀人吗？你为什么不请示？”
“情况紧急……”
“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花样？不要老用一种借口！”
“真的是情况紧急。”
“那你情况再紧急，也要摸清情况吧？我怀疑你是要杀我！”
“你有权怀疑，我会向艾克森先生解释清楚的。”
“你解释什么？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再次表示道歉。不过我不明白，你怎么和萧烈搞到一起去了？”
“这是我的工作，你无权过问。不过那天亏了他在，不然我现在就不能来这里了。”
“嘿嘿，看来他是你的福星啊！”
“你的刺杀计划还要继续吗？”柳如嫣当然不会告诉他，正是她破坏了他的第二次刺杀行动。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已经连续两次失手，为了不影响‘FCS行动’，只能暂时放一放啦。”
“你就拿‘FCS’说事吧！”柳如嫣冷嘲热讽。
“剑鱼”一听这话显得有些着急：“我可以为我的工作失误道歉，但我决不允许别人拿我的工作精神取笑。你要知道，唐心玫毕竟是我的前妻，是我女儿的母亲，我要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如果你能设身处地地替我想想，你就不会说出这么没人性的话了！”
柳如嫣冷笑一声，她想说：“你有人性，连前妻都杀，居然跟我奢谈人性！可笑！”但她没有刺激他，而是淡淡地说：“我会向上司汇报你的敬业精神和对组织的忠诚。再见！”然后开车离去。路上，她给沈文倩发了一个暗号。等她回到公司时，沈文倩随后也到了。
“没有露破绽吧？”柳如嫣问。
“没有。我是按着你说的路线走的。应该不会看出问题。”
自从柳如嫣告诉艾克森她已与“飞龙”公开接触之后，艾克森就不敢再在公开场合与她见面了。他不想让“飞龙”知道，柳如嫣这个台湾军情局特工还有一个中情局的背景。柳如嫣要求与他见面，他便把见面地点安排在美国驻香港领事馆的密室内。
柳如嫣向艾克森简单汇报了关于“FCS行动”三部分协作行动的推演情况，艾克森很高兴，他不得不佩服柳如嫣的谍报才华和协调能力。一个几乎瘫痪的“FCS行动”，在她手中居然这么快就起死回生，而且组织得近乎完美。
“柳，你很优秀，我真希望你能成为我的部下！”艾克森感叹道。
“谢谢夸奖！”柳如嫣微笑，“你对这个计划还满意吗？”
“满意！”艾克森说。
“那么我们就谈谈价钱吧。”柳如嫣说。
“你要多少钱？”
“二百万美元。”柳如嫣说。
“二百万！”艾克森惊叫，“柳，太贵啦！”
“贵吗？”柳如嫣歪头想一想，妩媚地一笑，“我记得在以色列和阿拉伯人的中东战争中，以色列因为通过间谍获取了阿拉伯人装备的米格-23的雷达数据，在空战中曾创下64∶0的空战纪录，阿拉伯人的飞机根本不敢升空，以色列人轻松赢得战争，对吗？”
“对。”艾克森说。
“核心数据对于现代战争的重大意义我们彼此都很清楚，我就不多说啦。”柳如嫣说，“二百万美元还不到一架战斗机价格的十分之一！”柳如嫣断定艾克森把近乎夭折的“FCS行动”交到她手上，一是因为“FCS行动”对美国人很重要，二是因为他已经无计可施。她如果不趁此机会狠敲艾克森一笔，那么她才是傻瓜！
作为“剑鱼专案”重要组成部分，“FCS行动”源于美国海军学院进行的一场模拟战争。当时八名美国海军将军，大约四十名美国海军舰长，以及一大批参谋人员，分成两个小组，一方代表美国海军的王牌第七舰队，另一方代表中国武装力量。开战的时间被确定在2015年，开战的原因是中国在某一件事情上对美国构成了挑衅，迫使美国第七舰队开往中国沿海进行巡逻。
演习一开始，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反卫星武器系统就使美军的瞄准设施失灵，中国军队在岸上和水下部署的精确制导巡航导弹和太空武器系统增强了解放军的战斗力，第七舰队的航空母舰根本无法最大限度地靠近中国，解放军发射的导弹击沉了多艘美国水面舰艇，并使第七舰队的航空母舰在还没有来得及启动防御设施之前就陷于瘫痪。美军第七舰队最终被中国军队击败。这场模拟战争的结果，使美国军官和政策专家大吃一惊。
中国正在研制的三种反舰导弹中，美国人最关注的是一项被称为“航母杀手”的弹道导弹研制计划，如果说其他两种类型反舰导弹还可以用于其他国家的战争中，“航母杀手”似乎是一项专门针对美国航母战斗群制订的导弹研制计划。对于美国人来说，这种精确制导中程导弹的直接威胁，远远大于中国的新型反卫星武器。美国想帮助台湾抵御中国的进攻计划，需要把超过半数的航母战斗群派遣到台海地区，航母战斗群是美国保护台湾的武力基础，而这款被称为“航母杀手”的弹道导弹，是中国对付美国航母战斗群最重要的战略武器之一，无疑能有效阻止美军向该地区迅速部署军事力量。美国急切需要知道这种新型终端自动寻的导弹使用的主动雷达、光学混合制导系统以及红外制导系统的核心数据，以便使美军能够击落这种弹道导弹，有效削弱中国军队打击美国航母战斗群的能力。于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制定了这个以窃取该核心数据为目标的“FCS行动”。柳如嫣十分清楚“FCS行动”对美国人的重要性。
“好吧！就二百万美元。”艾克森不得不妥协，“但这超出了我的权限，我需要等待批准。”
“没关系，我可以等。”柳如嫣微笑，“不过，‘FCS行动’已经展开，你的上级要尽快批准才行，否则可能会丧失机会。”柳如嫣的潜台词是：不要以为中情局直接参与了这一行动你就可以胡乱杀价，我才是完成“FCS行动”的关键，而不是你费尽心机维护的那个“毒蝎”！
“好的。一星期内给你答复。”艾克森当然听得出弦外音，他也承认柳如嫣说的是实情。
以弹道导弹攻击航空母舰是几十年前苏联人提出的构想，但由于技术原因，弹道导弹误差较大，长期以来只适合攻击固定目标，对航母这样的活动目标基本不构成威胁。但如果中国人真的解决了中程弹道导弹末端精确制导问题，那么将是美国噩梦的开始，美国的航空母舰就会成为海上漂浮的活棺材。所以“FCS行动”成败直接关系到美国的根本利益！这也是他不惜出高价购买柳如嫣这份情报的根本原因。
“另外，我这个计划可能需要‘剑鱼’的协助。”柳如嫣说。
“其实，‘剑鱼’已经在协助执行你的‘FCS行动’计划了。”艾克森说，“现在负责实施‘FCS行动’第一部分的就是‘剑鱼’。”
“我知道。”柳如嫣说，“我所说的协助，是指他不要给我添乱。”
“什么意思？”
“‘剑鱼’最近的活动太张狂，居然要杀女市长。”
艾克森不以为然：“这说明他对组织忠诚，同时也许会干扰‘飞龙’的视线，起到声东击西的效果。”
柳如嫣笑道：“怪不得他那么张狂，原来是得到了你的支持！”
“好的，我会告诉他尽量收敛一些。”艾克森说，“但是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问题，你还是得理解他的有些行为。中国人不是喜欢讲‘理解万岁’吗？哈哈！”
柳如嫣洒脱地一笑：“只要他有所收敛，我就很满意啦！”
柳如嫣离开领事馆以后，艾克森又把柳如嫣负责的“FCS行动”的最后实施方案从头到尾推演了一遍，仍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堪称完美！尽管柳如嫣要的价钱高了一些，但与“FCS行动”目标的重要性相比，艾克森认为值得。
中国大规模军力建设中，最让美国头痛的一个问题就是非对称武器发展计划。中国有精心计划、考虑周全的发展非对称武器的战略，比如网络战、反太空能力、非常复杂的弹道和巡航导弹项目以及水下作战能力。中国的电磁武器也是美国人需要应付的几种非对称作战武器之一。这种电磁脉冲武器可以像核爆炸一样产生类似能量束摧毁电子通讯网络。中国人很清楚美国人在作战时极度依靠通信网络。所以，不管是电磁武器，还是反卫星武器，一旦中国人在这一领域能力提高，美国人就会处于极端劣势。“剑鱼计划”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制订的。
艾克森作为中国情报问题专家，当之无愧成为“剑鱼计划”的制订者和指挥者。因为需要得到台湾军情局的支持，所以在台湾方面，按照台湾的习惯，被称为“剑鱼专案”。
二十世纪以来，美国在亚洲打过三仗：对日本战争、朝鲜战争、越南战争。对日战争中，美国和中国是盟友，结果美国赢了。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中美国和中国是对头，结果美国表面上一平一输，实际是都输了，而且输得一次比一次惨。
二十世纪初，欧洲人曾假设：如果在几千名日本军官组织指挥下，训练出一支数十万人的中国军队，一定能横扫欧洲，征服世界！这就是“黄祸论”的由来。因为欧洲人看到中国底层劳动人民吃苦耐劳的品性，尤其是他们忍受痛苦的程度，远远超过欧洲人。当然，这种情况并未出现，因为中国人拒绝了日本的领导。
如果说中国的抗日战争是在美国和苏联的帮助下惨胜，那么在朝鲜战争中，没有海军，没有“神风敢死队”的中国军队，在后勤得不到保障、弹药粮食只能打一星期的情况下，靠着两条腿，忍着饥饿，扛着寒冷，从鸭绿江打到三八线，甚至一度攻克汉城，这就是神话。
曾经让艾克森最困惑的是：抗日战争中被日本军队打得屁滚尿流的国民党军队，在投降了中国共产党后，却在朝鲜战争中把美军打得屁滚尿流。同样是中国人，甚至同样是前国民党军队的原班人马，为何在相隔不过几年的两场战争中有天壤之别？
艾克森找到的答案是：只要中国人被很好地组织起来，就不可战胜。所以，要让中国不成为美国的噩梦，美国必须推翻中国的一党集权统治，在中国实行多党制。艾克森认为，中国人只有成为一盘散沙，对世界才是最安全的。
萧烈下班回家。他刚把车停在楼下，就接到古小天使用加密号码打来的电话。
“柳如嫣从香港回来了。”古小天说，“她以购物的名义去香港期间，在美国驻香港领事馆内逗留近两个小时。”
“她见了什么人？”萧烈锁好车上楼。
“这一点我们不掌握。”古小天说。
“她在去香港前有异常举动吗？”萧烈问。
“她去过一个酒吧，出来开车的时候曾经反复做出‘测梢’动作，然后把车停在一家渔具店旁，大约五分钟后又开走了，没有与任何人接触。”
“她有没有发现被跟踪？”
“应该没有。”古小天说，“我们是通过道路监控系统对她的汽车进行定位，跟踪人员距离她很远。”
“她在酒吧接触过什么人？”萧烈拿出钥匙开门。
“她在酒吧里接触的人很多，我们都有秘密拍照取证，要不要立刻对这些人进行调查？”
“不用了。以她的狡猾，不可能这么容易留下线索。被她牵着鼻子走会很被动。”萧烈来到卫生间，他需要方便一下，“她回来后有什么举动？”他打开卫生间的门，一下子愣住了。
“她去你家了。”古小天在电话里说。
萧烈挂掉电话。他已经看到了，而且知道她在洗澡。
“对不起！”萧烈关上卫生间门。
不一会儿，柳如嫣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穿着他的大浴袍，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萧烈连忙解释：“抱歉！我以为浴室里没人，门没锁。刚好我在打电话，没听见水声，所以……”
“你看到了吗？”柳如嫣问。
“呃……这个……”萧烈摸摸鼻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柳如嫣不语，低垂着头，突然在萧烈的脚面上跺了一脚。
“哇！你谋杀啊？”萧烈痛得哇哇大叫：“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进浴室前一定会先敲门，OK？”
“OK！”柳如嫣一改刚才娇羞模样，洒脱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反正我早晚是你的人，看就看了吧！”
“什么叫你早晚是我的人？”萧烈顾不上脚痛，“不是看过你的身体就得娶你吧？那我得看过全部才能决定。”
“你……”柳如嫣再次涨红了脸。
萧烈瞥见沙发上有一个女包，应该是柳如嫣的。
“好啦，不气你啦。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可以吗？”萧烈说。
“这还差不多！”
“你快换衣服吧，我饿了。”
“好的，你等我五分钟。”柳如嫣转身进屋换衣服。
“记得把门锁上。”萧烈说。
“讨厌！”
萧烈听到柳如嫣锁门的声音，便一个箭步来到皮包前，迅速打开皮包检查里面的物品。
“你准备吃点什么？”萧烈故意大声喊。
“听你的。”柳如嫣在屋里答。
柳如嫣的皮包中除了手机和一些女人用的东西，还有两盒巧克力，这引起萧烈的注意。根据调查资料，柳如嫣应该是不喜欢吃巧克力的。萧烈发现这两盒巧克力都被打开过，都是少了左上角的第二颗。
“我们晚上吃川菜怎么样？”萧烈喊。
“好的，但不能太辣啊。”柳如嫣答。
萧烈发现皮包的底角有半张淡黄色的名片，内容已经残缺不全，看不出什么，应该是废弃物。萧烈注意到这半张名片纸质比普通名片厚一些，他在撕裂处还发现一个凹陷痕迹。他把这半张名片装进自己的口袋，又继续检查其他物品。
“对啦，上次的事谢谢你。”萧烈喊。
“什么事？”
“你救了唐心玫一命啊。”
“那是你救的，与我无关。”柳如嫣“哧哧”地笑，“他差点把我杀掉，就冲这一点，我也要坏坏他的好事，这条死鱼！”
萧烈一怔：“是‘剑鱼’要杀唐心玫？”
“是啊。我没告诉你吗？”
“没有。”
“那是我忘记了。”柳如嫣说。
“‘剑鱼’要杀唐心玫？唐心玫是他女儿的母亲啊！这怎么可能？”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柳如嫣说。
萧烈飞快地把她的东西收拾好。
“我们可以走啦。”柳如嫣从屋里出来。
“走吧。”萧烈早已远远站在将要出门的位置上。
柳如嫣拎起皮包，亲热地挽上萧烈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