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泰国已经进入炎热的夏季。
夜幕降临以后,暧昧的气氛开始在泰国首都曼谷的上空弥漫。在曼谷市中心区瓦达旺警察局旁边的一套高级公寓内,四名美国中央情报局武装特工懒散地坐在客厅里,两人在玩牌,一人在看电视,另一人通过闭路电视观察公寓外窗户、电梯、走廊的情况。
几天前,中国国防601研究所工程师赖文祥利用在东南亚某国家参加会议之机,携带绝密国防资料叛逃,向美国中央情报局寻求庇护。赖文祥曾参与中国某重点国防科研项目的研发工作,美国中央情报局东南亚情报站对赖文祥的叛逃如获至宝,派出武装特工对其重点保护。负责看监视器的特工感到口渴,起身去冰箱拿可乐,就在他起身的瞬间,显示公寓外走廊情形的监视器荧屏突然闪了一下。当这名特工拿着可乐又坐到监视器前的时候,监视器荧屏已恢复正常,画面显示公寓外走廊空无一人。
在这栋高级公寓对面居民楼的顶层,中国国家安全机关派出的特工,使用一架高灵敏热成像仪,监视着高级公寓套房内的美国特工。其中一人使用加密步话机,将美国特工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公寓内等候时机的行动人员:“方块K在6点钟位置,梅花Q平进三……”
“行动!”
为首的中国特工萧烈一声令下,几个矫健的身影迅速冲入公寓外走廊。此时,公寓内美国人的监视器上仍然显示外走廊空无一人。
几名行动人员无声无息地靠近公寓铁门,娴熟地将一大瓶矿泉水粘在公寓坚固的铁门上,随后又在矿泉水瓶上插好可塑炸药,闪开,按下起爆按钮。
“轰隆!”矿泉水在炸药的作用下将铁门挤压变形,整体冲开。与此同时,所有的灯突然熄灭,公寓楼内一片漆黑。
门外的中国特工头戴夜视仪冲入屋内,趁客厅内的美国特工眼睛一时无法适应黑暗之际,从容举枪。“砰!砰!砰!砰!”四名美国特工全部被撂倒。几名中国特工迅速摘下夜视仪,换上特种墨镜。这时,卧室的门被踹开,从里面冲出两名头戴夜视仪的美国特工,持枪环顾四周。就在此刻,“噗!”一颗炫目弹在客厅中爆炸,一片炫目的光芒,使头戴夜视仪的美国特工立刻失去目标。几名戴着特种墨镜的中国特工从沙发后面站起身,对暂时失明的美国特工扣响扳机,“砰!砰!”两名美国特工应声栽倒在地。
“障碍已全部扫除。”中国特工古小天通过微型步话机报告,同时率人冲入卧室,将抖若筛糠的赖文祥围在中间。手电光在赖文祥身上晃来晃去。
“发现目标。”古小天通过步话机报告。
萧烈走过去看了一眼,一挥手:“带走!”
古小天身边的两个特工架起赖文祥离开袭击现场。
几个年轻的中国特工在萧烈的带领下走出公寓大楼时,已全部收起武器,换下作战服,穿着休闲服装,每人拎一个大包,仿佛在度假。其中一人背着满身酒气、烂泥一般的赖文祥,一起上了早已等在那里的汽车,迅速离开。
公寓大楼随即重新供电,被切断的大楼固定电话线路又接通,附近的移动电话信号也马上恢复。几辆负责实施通讯干扰等支援任务的汽车收起仪器,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中国突袭人员撤离不久,泰国警方赶到现场,迅速封锁了周边区域。二十分钟后,美国使馆人员也来到现场,并获准进入交火的公寓。在到来的美国人员中,有一个人对现场状况进行了仔细勘察。这个人中等身材,穿一身不太合体的西装,戴一副近视眼镜,有些秃顶,看上去不像是外交官,更像是一名中学教师。他就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驻东亚情报站站长艾克森。
这个由艾克森亲自选定的秘密庇护所,现在一片狼藉。袭击者身手敏捷,目标明确,艾克森的手下,显然是在未组织起任何有效抵抗的情况下就被麻醉枪射中。袭击者使用强力麻醉枪是不想要他这些手下的命,那些特工除了昏迷,未受其他伤害。这说明袭击者不愿与美国中央情报局结怨,同时也在暗示——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要这些美国特工的命!
“是中国人干的吗?”一名美国外交官在艾克森身边小声问。
艾克森微微点头。
“中国人不敢伤害你的手下,说明他们害怕我们美国。”这名外交官笑道。
艾克森看了这名自大的外交官一眼:“你太不了解中国人!”
“不是这样吗?否则他们应该用实弹,而不是麻醉弹!”外交官不屑地耸耸肩。
“你下次在做出‘中国人害怕美国’的结论之前,最好先找一本有关‘韩战’——中国人叫做‘抗美援朝’的历史书看一看。”艾克森说。面对这位对中华民族特性一无所知的外交官,艾克森丝毫也不感到奇怪。实际上,美国从来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中国。
艾克森对中国的印象最初是来自参加过“韩战”的父亲。艾克森的父亲曾是美国陆战第1师的一名营长。在美国海军陆战队中,陆战1师被誉为“美利坚之剑”,是美国军队中最为凶悍的部队,具有非同寻常的战斗力,二战时曾发生过陆战1师的士兵为防止敌军把手榴弹推出,用手紧握手榴弹伸进敌军地堡爆炸的故事。
“韩战”期间,就是这支精锐的陆战1师,在与中国人进行的朝鲜长津湖战役中,被没有飞机、没有坦克的中国军队打得七零八落,使有着24124名官兵的陆战第1师损失了将近一半!那是艾克森的父亲第一次见到中国军人。只有步枪和手榴弹的中国士兵冒着陆战队的炮火前赴后继,使陆战第1师伤亡惨重,但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令陆战队员们肃然起敬!艾克森的父亲曾经在二战中遇到过德军最后一次大反攻,却也不似与中国人进行的长津湖之战那样惨烈。
在许多西方人眼里,装备落后的中国人如何在“韩战”中战胜了拥有一流装备的美军,把美军从鸭绿江边驱赶到三八线,一直是个难解的谜。艾克森正是因为这个谜,才成为中国问题专家的。通过对现场行动手法的勘察,艾克森确信,这次突袭是中国国家安全部门下属的“飞龙小组”的杰作。
艾克森回到他的办公室,反复思考这次赖文祥叛逃事件失败的原因,自认为他的保护计划并无疏漏,问题肯定出在对赖文祥策反的环节。他对整个策反事件进行缜密的梳理,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赖文祥在被“剑鱼”的手下“毒蝎”策反时,已经被中国国家安全部门发现蛛丝马迹,并对赖文祥实行了全程跟踪,目的是要查出幕后的黑手,当他们发现赖文祥叛逃,为避免泄露更多的秘密,毅然采取了武装袭击行动,从美国人手中把赖文祥抢了回去。
艾克森叫来他的女秘书,口授电报内容,命令“剑鱼”立即停止一切活动,等待上级新的指示。
“剑鱼”和“毒蝎”的见面,安排在一个游泳馆里。这个接头方式是“剑鱼”想出来的。每天下午的三四点钟,游泳的人很少,而且每个进去游泳的人,都不可能携带电子侦听设备,大家都戴着泳帽和泳镜,一般也很难看清真实面目。
“剑鱼”先到,游泳池里只有三四个人。他戴着泳镜,别人看不清他的脸。他在岸上做了几分钟准备活动,目的是观察周围是否有人监视,当他确信没有异常时,把浴巾顺着搭在一个躺椅上,表明“一切正常”。如果是把浴巾横着搭,就是“有异常”。
“剑鱼”把一切准备停当,然后坐在池边往身上撩水。这时“毒蝎”戴着泳镜走了进来,她先看了一眼顺搭在躺椅上的浴巾,这才放心地走向“剑鱼”。等她走近池边,“剑鱼”突然向她身上撩水,吓得她惊叫着直往后躲,看上去像一对年龄差别稍大一点的情侣。
接着他们开始在一条泳道里游泳,一前一后游得很快,像两条互相追逐的鱼。游到游泳池的那一端,他们停下来,站在泳池不锈钢的架子上休息,然后开始小声说话。他们一边说话还一边用手拍打水面,发出没有节奏的噪音,以此干扰别人的偷听。
“‘赖皮’又被他们弄回来了。”“剑鱼”说。“赖皮”是他们对赖文祥起的代号。
“毒蝎”一惊:“怎么会呢?他不是已经到曼谷了吗?”
“谁知道这些笨蛋是怎么搞的。他们搞砸了,却把责任推给我们,说是在我们这边的环节上出了问题。老板命令,暂时停止一切活动,等待新的指示。”
“知道了。”
“你自己回想一下,在‘赖皮’事件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如果有,马上离开中国。”
“毒蝎”沉思着摇摇头:“我自信没有留下什么破绽。‘赖皮’是个智商很高情商很低的痴情男人,他就是全盘招供,也说不出多少我的情况。”
“还是谨慎行事为妙。以后还用老方式联络。我不找你,你不要来找我。”
“明白。”
“剑鱼”看到隔壁的泳道上有一个人快游到头了,小声对“毒蝎”说:“有人过来了。我们继续游吧。”接着两人又你追我赶地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