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婉婉是回到家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她那一刻睡糊涂了，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不是车子在晃，而他只是不小心撞上来的。
但是脑袋清醒了过来想想，就算再怎么晃，他抱自己的这个行为也很怪异啊！
在她睁开眼之前，白兮到底在做什么呢？
看着自己？
卢婉婉心中憋不住事情，当即就拿起手机，给自己的“新加好友”发了一条信息，用不经意的口吻跟他说要好好做习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等她来教他。
可是发过去半天，白兮并没有回复。
卢婉婉带着好奇心起了一个大早，就为了立刻赶到学校，能够见到白兮。
结果一直等到上课铃打响，都没有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前排的陆鸣扭头过来：“欸，你同桌呢？”
卢婉婉趴在桌子上，失落地叹气：“不知道啊。”
“你们平时不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吗？怎么连他为啥不来都不清楚？”陆鸣语重心长，“你不知道，安琪专门拉了一个群，给班上她玩得好的人发了复习资料，唯独咱们几个没有。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次一定要考好！”
是啊，周五就得进行英语的考核测验了，白兮这个时候忽然不来，真的让人很担心。
难道是因为讨厌她平时这样逼着他学习吗？
卢婉婉给白兮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她便下定决心要给他打电话，虽然不是关机，但是也没有人接听。
老师像是也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询问班上是否有人知道白兮的去向。
卢婉婉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是没办法做任何事情，只能这么干着急。
白兮就这么缺席了四天的课程，周四下午放学，卢婉婉一个人看着窗外还怀抱着期待。
可是夜幕降临，她垂头丧气独自走了出去，彻底死心了。
卢婉婉刚走到校门口，就发现那里站着几个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又来？”卢婉婉看着阿智他们。这次只有阿智一个男生，剩下的都是气势汹汹的女生，有常薇和之前要动手打人的倩倩，那个楚楚可怜的小葵倒是没来，她不禁皱眉，“你们幼稚不幼稚，都已经高中了，还玩校园霸凌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少废话！”倩倩怒骂道，“你今天最好老老实实下跪道歉，并且答应去找老师调换位置，不再跟白兮同桌，或者干脆离开三班，不然有你受的！”
下跪？换位置？
卢婉婉哭笑不得：“你们真的好无聊啊，我没做什么事，我不会道歉的。而且白兮是我同桌，只要他不换座位，我也不会换的——”
刚说完，卢婉婉就被人推倒在地上。
手里的练习册散落一地，她的手腕刮到了地面，一下子就摩擦变红了。
她的内心闪过一丝害怕。
想起了老爸刚刚失去一切的时候，那些跟着破产的公司人员来家里抢东西，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曾经冲上去想要阻拦，结果也被无情地推开了。
原本从打击中走不出来的老爸，在那个瞬间忽然爆发，像是疯了一样地向那群人挥拳而去。
结果当然是惨烈的，那些人群起而攻之，老爸怕她受伤，只能在混乱中将她护住。
回想起不好的记忆，卢婉婉压根没有注意对方已经愤怒地向着她抬脚踢来。
直到有人挡在她的面前。
就像是自己的老爸一样——
这个人竟然是乔扬。
乔扬走过来，趁着阿智准备抬腿踢向她的时候，直接过去踹向阿智站直的那条腿，阿智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阿智愤怒又尴尬地想起来复仇，看到是乔扬却犹豫了。
乔扬是年级第一，家境优渥、背景雄厚的事情早已众所周知，就算阿智是一个不介意自己前程的混混，也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该惹。
普通混混打架闹事，最多关看守所。
如果惹到了乔扬，他们家要是追责起来，自己肯定是耗不过去的。
“卢婉婉，你还站得起来吗？”乔扬并不在意这里的人，直接走到卢婉婉身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卢婉婉还有些惊魂未定，不知所措地看着散落一地的复习资料，还有身上脏兮兮的污渍，眼神失焦。
“你没事吧？”乔扬放柔了声音，无奈地蹲下来，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泥巴，“别怕，如果他们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报仇。”
最后两个字虽然是带着微笑说出来的，但是乔扬这样的语气，竟然极具威慑力。
身后的倩倩有些不甘地说道：“喂，你别瞎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对她做！”
乔扬也并不理会，拍了衣服后顺便把地上的资料都捡起来，也没有递给她，而是自己拿着，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卢婉婉这才反应过来：“啊，我没事，就是刚刚有点走神。”
“确定没事？”乔扬斜眼看一旁的几个人。
卢婉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嗯，我没事。”
“走，我送你去车站。”
两个人就这么直接略过身边的几人，向着公交车站走过去。
卢婉婉想从乔扬手里把自己的东西都给拿回来，乔扬却躲开她的手，笑了笑：“算了，我来拿吧，哪有看到同学拿那么重的东西都不帮忙的道理，我就送你到车站。”
她看着那些资料，都是给白兮准备的，可是这个家伙却消失不见了，电话和信息都没有任何回复。
“乔扬……你知道……白兮去哪儿了吗？”卢婉婉忍不住问。
乔扬是班长，跟老师的关系还算不错，唯一能够知道白兮近况的，显然也就只有他了。
乔扬挑了挑眉毛，淡淡地笑了：“如果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啊？我其实跟他……”卢婉婉想到这里很沮丧，低下了头。
我其实跟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好。
车子缓缓开来，卢婉婉跟乔扬挥手道别，上了车。
车子经过拐角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看向窗外，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抓住了她的目光……
那个人……
卢婉婉站了起来，快速地走到了公交车后门，一边探着身子想要看清楚，一边喊道：“司机！可以开下门吗？”
司机无奈回答：“没到站啊，我开不了！你赶紧坐回去吧。”
车子按照路线缓缓转弯，那个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路口。
卢婉婉重新回到座位上，终于放弃了挣扎。
白兮都已经将近一个礼拜没有来学校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呢？
周五考试时间到了，卢婉婉绝望地坐在教室里。
因为是班级自己的考试，只能安排在放学后。
白天白兮都没有出现，现在就更加不用指望了。
“哈，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就不来了吧。”安琪看着卢婉婉的方向冷嘲热讽道。
卢婉婉无话可说，只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英语老师走进教室，准备发试卷。
这时，教室里突然想起一阵细碎的讨论声。
卢婉婉低着头检查自己的文具，就听到英语老师说了句“你现在才来”，她猛地抬头，果然看见白兮站在门口。
一个礼拜没见而已，白兮额前的刘海都快遮住他的眼睛了。
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走到卢婉婉身边坐下。
卢婉婉忍不住盯着他看，想要等他注意自己，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好。
考试开始，英语老师忍不住道：“卢婉婉，你在看什么呢？”
全班的视线立刻集中过来，卢婉婉害羞得脸都涨红了，还是忍不住悄悄看着白兮。
可即便这样，他也毫不在意。
不过他来了就好。
卢婉婉有些开心，至少他来了，一起考试的时候，也觉得像是有人跟自己并肩作战。
考试的题目理所当然的很难，不过卢婉婉还是咬着牙完成了。
英语老师喊交卷，卢婉婉交完之后立刻走向白兮，可是白兮直接站起来转身就朝教室外面走了。
卢婉婉想追，结果大家都要回自己的座位，拦了她一路。
她好不容易追出教室了，又碰到乔扬抱着书经过她身边，问道：“卢婉婉，你考得怎么样？”
卢婉婉的眼睛盯着前面飞快回答：“还行。”
她又想走，乔扬竟然一下子拉住她：“卢婉婉，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来问我。”
“好！”她知道乔扬的好意，但是看着他拉住自己的胳膊，使劲甩开似乎也不好，只能为难地说，“但是我现在有点急事……”
乔扬松开她，她立刻冲了出去。
教学楼里哪里还有白兮的身影。
卢婉婉失望地回到教室，看着白兮坐过的位置，他就像是根本没来过一样。
白兮又正常来上课了。
但是白兮再次恢复到了转学最初的模样，几乎没有搭理过卢婉婉。
现在座位不靠墙，卢婉婉也没有借口在进出座位的时候跟白兮说话。
卢婉婉忍不住在草稿纸上写了“你这几天去哪里啦”推过去，白兮看都不看，趴着继续睡觉。
平时一起放学回家的路上，白兮也都会走得飞快。
卢婉婉的心里一阵失落，还以为他回来了，他们俩至少能够回到之前的样子，结果越来越糟糕了。
她忍了两天，周三早上带着自己昨天晚上做好的小饼干送到白兮面前，但是又怕直接给他尴尬，于是塞了一封信在里面，想要悄悄放他抽屉里。
她弯腰看着白兮的抽屉哪里适合放这封信，结果发现了之前白兮买的速写本，正准备悄悄打开看。
忽然，陆鸣的声音传来：“什么东西？”
随着他的话，她手里的小盒子已经被他抢走了。
“哇，这是礼物啊？”陆鸣看见卢婉婉过来抢，立刻举高。
陆鸣手臂太长，个子也高，卢婉婉踮着脚也没办法够到，只能蹦蹦跳跳挣扎着。她一下子急了，踩在凳子上，一手抓着陆鸣的头发。
陆鸣“嗷嗷”叫起来。
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冷冰冰的声音：“让一下。”
卢婉婉回头看见白兮，赶紧趁着陆鸣也愣住的片刻，把礼物盒抢下来，跳了下来，将盒子放在了身后。
可是白兮并未理会，只看了一眼自己凳子上的脚印。
糟了。
卢婉婉赶紧拿纸巾去擦，可是白兮已经一言不发用身体挡住她，自己拿纸擦了之后，坐了下来。
陆鸣还在大惊小怪，回到座位后凑到白兮面前：“你知道吗！卢婉婉这个盒子肯定是要给哪个男生的，你看包装得这么精致，里面估计还有信呢！”
被戳中心思的卢婉婉急了，她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不是啦！是别的女孩子给我，让我转交给白兮的！”
陆鸣愣了愣，立刻对这件事表示理解了：“好吧，我还以为是你要送乔扬的呢。”
卢婉婉疑惑说道：“我……我送乔扬干什么？”
陆鸣耸耸肩：“我以为你挺在意他。”
卢婉婉吓得赶紧看向白兮，解释道：“没有啊！”
“你们俩不是一直走得很近吗……”
卢婉婉真想用手捂住陆鸣的嘴，就他大嘴巴！
她回到座位，看见白兮正从抽屉里拿出书来，便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递过去，放在了他面前：“白兮，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她的话没有说完，白兮就拿着盒子，站起来直接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
卢婉婉的脸一下子通红，脑袋里乱糟糟一片，脸上很烫，又觉得心里很冷。她低着头假装在收拾书包，但还是没忍住地觉得鼻尖发酸，眼前的视线也氤氲水汽。
陆鸣摇头叹息：“哎呀呀，不愧是见过世面的，拿到这样的礼物拆都不拆就扔了。”
过了好一会儿，卢婉婉忽然听到陆鸣大惊小怪叫起来：“卢婉婉，你怎么了？”
此时班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他这一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了。
卢婉婉抬头看到乔扬，他也正看着自己。唯独身边的白兮，始终盯着自己的书本，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用手捂着嘴，用蹩脚的演技打了个哈欠，说道：“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就……就这样了……”
陆鸣用将信将疑的语气说了个“哦”，尾音拉得老长，就转身回去了。
卢婉婉扭头看了一眼教室后方垃圾桶里的盒子，还是忍不住难过。
英语课的时候发了选拔考试的卷子，卢婉婉一直很期待自己之前帮白兮补课的成果，所以看着卷子从前面传来，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尤其是当她和白兮的卷子来到面前的时候，更是屏住了呼吸。
但是当她拿过卷子，看见上面鲜红的“67”时，像是被人兜头泼了冷水。
她也顾不上白兮莫名其妙地在和自己冷战，一把抓过了他的卷子，看到了上面红色的“43”。
这下好了，泼的不是冷水，而是冰水了。
原来安琪说得没错，吊车尾就是吊车尾，两个吊车尾即使一起加油努力，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她太糟糕了……还以为可以靠自己帮助白兮好起来，自告奋勇要给他补习，要辅导英语，结果就是这个结果。
卢婉婉一节课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一直盯着窗外的树发呆。
天气越来越冷了，树叶所剩无几，风吹过的时候，又落了一大片。
“吧嗒”一声。
一滴眼泪滑落在卷面上。
卢婉婉担心被别人看到，只能趴在手臂上，假装在睡觉。
结果非常倒霉的是，英语老师一眼看到了卢婉婉，成绩这么差上课还睡觉，不由得厉声道：“卢婉婉，如果困了就去厕所洗把脸，在门口站一站，不要睡。”
全班同学都忍不住笑起来。
包括这次成功拿到英语竞赛资格的安琪。
安琪成功地和自己的男神乔扬一起代表班级去参加比赛了，眼下更是带着胜利者的目光，对卢婉婉露出了嘲讽又得意的笑容。
卢婉婉站起来，拖着步子，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卢婉婉在厕所的水池前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下的神经，她终于好一点了。
顶楼连接天台的楼梯有一处拐角十分隐蔽，所以平时会有不良学生躲在这里逃课。她不想回教室继续遭受别人的嘲笑，也不知道在学校时还能躲到哪里，就干脆坐到了这里。
英语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放学之后，学生都陆续离开了教室。
她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拍拍裤子，慢悠悠地走回教室。
教室里只有两三个中午留下来午休的人。
她去拿书包，打算去校门口买点吃的，没想到走到学校门口，看到乔扬站在门卫室的地方，书包单肩背着，正午的阳光照下来，他整个人温柔又明亮。
卢婉婉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走出去。
乔扬竟然大长腿一迈，挡在了她面前。
“卢婉婉，我等你好久了啊。”乔扬有些不高兴，“你翘课啊。”
乔扬是班长，他负责考勤。
“我肚子疼……就去医务室躺着了。”
“医务室我去过了，你不在。”乔扬毫不客气地拆穿她，“你是因为没考好？”
聪明的人连这些事情都能猜得到，卢婉婉不禁佩服，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不想承认，但也无法否认。
“其实你不需要管别人说的那些话，而且你复习的时间短……”
卢婉婉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乔扬是来问责的，结果是来安慰她的？
“我……”卢婉婉低下头，其实跟那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太糟糕了……”
她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影，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卢婉婉抬起头，看到白兮竟然站在他们面前，一只手握住了乔扬的手腕，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乔扬的手悬在她头顶上方的时候，被白兮按住了。
乔扬温和地笑了：“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要打她，我只是看她那么难过，想拍拍她的头而已。”
白兮依旧面无表情，松开了乔扬的手腕，转身拉着卢婉婉重新走向学校里面。
白兮拉着卢婉婉来到学校后花园的小树林里，这里有石凳和长椅，中午不回家的人偶尔也会来这里午休。
他拉着卢婉婉在凳子上坐下来，然后双手抱胸，一双眼睛盯着她。
卢婉婉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也有些委屈：“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拿你的试卷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是你不要那么凶地看着我……我不喜欢你这样看我。”
“你喜欢乔扬看你吗？”白兮冷不丁开口说了句。
她不解地看着他：“这跟乔扬又有什么关系？”
“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
卢婉婉也来了气：“那你倒是说啊！你从来什么都不说就开始生气！我都不知道怎么招惹你了！如果你不想搭理我，那你就换同桌好了！”
白兮眯起眼睛看着张牙舞爪的卢婉婉，没有说话。
卢婉婉的气势立刻就弱了下来。
“我的意思就是……反正……我……我也没啥用。”
她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大言不惭要给人家补课，现在闹了笑话，白兮当然会瞧不起她。
“我什么时候说你没用了？”白兮终于开口了，“我也没有说要换同桌。”
卢婉婉低下头，低声说道：“你突然就消失了一个礼拜，我发的信息也不回复，回来之后也不理我……”
“去吃饭吧。”白兮站了起来，拍拍裤子，“刚才找东西累死我了，肚子饿了。”
就这样？她还打算把自己的抱怨全部发泄出来呢……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情绪，白兮伸手捏掉了她头发上的落叶：“我请你吃饭，你也别再因为考试不高兴了，行吗？”
“好吧。”她大概是被他的举动给吓傻了，才这么轻易就消气了。
结果两个人走到食堂，已经没有东西吃了。
再走到校门口，那里的饮食店也已经关门了。
他们俩又默默走回小花园，坐在椅子上，卢婉婉摸着肚子看着白兮：“所以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回来！我刚刚都已经要出去吃饭了！”
白兮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小心翼翼地看着卢婉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卢婉婉的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咆哮”。
“走吧，我带你翻墙出去。”白兮看了看小树林附近的围墙，“就在这旁边。”
“又来？”卢婉婉跟着白兮走过去，果然发现学校后墙有一个地方堆着废旧的椅子，在这杂草丛生的小树林里看着极为隐蔽。
“你帮我拿着包，我先出去，然后你再出来，我接着你。”白兮把书包脱下来扔给她，一眨眼就行动迅速地翻身出去了，在墙外说着，“赶紧出来。”
卢婉婉也不敢怠慢，学着白兮的模样，翻上了墙。
墙内有踩的椅子，没有觉得这个墙很高，但是墙外就只是平地，卢婉婉一下子腿软了。
白兮朝她伸手：“赶紧跳。”
“我有点怕。”
白兮脸色一变，指着卢婉婉的身后：“那里好像有蛇……”
话音刚落，卢婉婉就吓得往前栽下去了。
本来想着这次要摔惨了，她闭上了眼睛，却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白兮的手臂搂住她的腰，没有让她磕碰到一点。
她愣了愣，抬起头跟白兮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傻了。
“你赶紧起来。”白兮皱眉。
卢婉婉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白兮的书包拉链在她跳下来的时候被拽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出来，包括一个让她眼熟的盒子。
“这不是……”卢婉婉趁着白兮爬起来的时候，立刻抓了起来，反复确认就是自己的没错，而且盒子还被拆开了包装纸，只是盖子依旧完好无损，她拿着盒子问白兮，“你不是扔了吗？”
“嗯，”白兮点头，“捡回来的。”
“为什么？”
“之前不想要，现在又想要了。”白兮从卢婉婉手里拿回盒子放进书包里，一点点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卢婉婉咬嘴唇，干涩地开口：“那你……拆开了吗？”
难道是因为看到她写的信，所以今天才会突然又跟她搭话了？
“没有。”白兮低着头继续捡东西，“不过如果以后有人让你带东西给我，一律都不要接受。”
“那为什么这个你又要了……”
“因为是你给我的。”
“啊？”卢婉婉吓了一跳，不是说没拆开吗？
“别人找你拿给我，但肯定不知道是我扔的，只会找你麻烦吧。”白兮终于把书包收拾好了，“走吧，我要去吃饭。”
好吧，原来他捡回来的理由是担心送的人看到了会怪罪到她身上。
卢婉婉说不上开心，毕竟其实送的人就是她，但也还是有些暗暗庆幸，至少他的意思……是在担心她会遇到麻烦吧？反正他们已经和好了，看不看信都无所谓了。
卢婉婉翘课，毫无疑问又被班主任找过去谈话了，最终结果就是罚扫和写检讨。
以前的卢婉婉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不至于违反校规。
班主任考虑要不要找家长，卢婉婉别扭地说道：“我爸妈……经常不在家。”
这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班主任也多少听说过卢婉婉家里的事情，也能理解。
准备离开办公室之前，卢婉婉随口问了句：“老师，之前白兮一个礼拜没有来，是生病了吗？”
“他？”班主任眉头紧蹙，“这小子还不知道会弄出多少幺蛾子！要不是当初看了他以前的成绩，学校怎么可能破格录取……”
卢婉婉愣了愣：“他以前的成绩怎么了吗？”
“你出去吧。”班主任已经按着眉心继续改作业了。
卢婉婉带着疑惑回到教室，一眼就看到白兮正看着窗外发呆。
一看到她回座位，白兮回过神来，问道：“怎么样了？”
“老配置，罚扫三天，一篇检讨。”卢婉婉长叹一口气，回家又要晚了。
“谁让你没事还翘课的！”白兮幸灾乐祸。
这都是因为谁啊！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拿出纸笔开始写检讨。
放学后，卢婉婉拿着扫把准备去扫地。
刚走到空地上，就被不认识的小学妹拦住了。
“学姐，听说你是白兮学长的同桌，这个可以帮我给他吗？”小学妹的手里拿着精致的糕点。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卢婉婉处理得太多了。
她想起白兮的话，有些犹豫：“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
“直接给他的都被扔了……上次听说学姐给他的，都扔到垃圾堆了，白兮学长还去翻出来了。”小学妹直接拉住卢婉婉的手，“麻烦学姐了！”
难道是上次她给的那个礼物？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另外一只手从她手里把礼物给抢走了。
白兮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将蛋糕重新放回学妹的手里：“抱歉，她没有快递这个业务，以后也别送了，我不要。”
白兮拉着卢婉婉走向后面的操场。
她这才发现原来白兮也带了扫把过来。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帮她们送了。”白兮一边扫地一边忍不住道，“你没有必要什么事都去迎合别人，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我……我哪有啊……”她明明只是想到了自己，才会感同身受地想要帮她们传递而已。
“那你是真的想帮她们送礼物给我？”白兮被她这个反问弄得很糟心，回头看着她。
卢婉婉想了想：“也是一个心意……”
白兮瞪着她：“你认真的？”
卢婉婉看他变脸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很狗腿地改口：“不是啦，我开玩笑，以后不帮忙了，真的。”
他这才满意地开始扫地。
过了好一会儿，白兮低着头问她：“考试的事情……你不用在意。”
“啊？”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说的是英语测验，“我就是有点担心你而已，你消失了一个礼拜没有跟我联系……”
“我只是去了一趟我妈妈那里。”
卢婉婉看着白兮，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家人。
“我妈在国外，所以只能请一个礼拜的假去看我妈妈。”
“哦……”卢婉婉还是低着头。
白兮知道她在沮丧什么，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戳着她的额头，轻轻用力，让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卢婉婉，下次考好就行了。”白兮认真说道，“我相信你。”
傍晚的风夹杂着微微的凉意，此刻的卢婉婉就像是忽然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又仿佛有电流“滋滋”穿过全身。
她看着面前的白兮，总觉得对方美好得像是秋风带来的第一缕清新。
今年初开学的夏末太炎热，高一新生的军训和运动会都改到了凉爽的十一月。
从宣布开始，体育委员就在班上多次动员大家积极报名参加比赛项目。
卢婉婉看了一眼报名表，目光停留在了广播员上面。
“这个是我们自己报名还是班上选出来的？”卢婉婉悄悄问了陆鸣。
结果陆鸣狐疑地看着她：“你想参加？这个听说竞争还挺激烈的，毕竟整个年级就选两个……”
卢婉婉摇摇头，她也不是想去参加。
就是她总记得白兮说她的声音好听这件事，突发奇想或许自己可以试试。
但是一听竞争这么激烈，卢婉婉就放弃了，还是老老实实参加体育项目吧。
女生对运动会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这样一来，很多项目空缺，卢婉婉拉着白兮去报名的时候，她选择了比较简单的女子100米，不求名次，只要完成各班的指标就可以了。
白兮说什么都不愿意报名。
僵持的时候，乔扬走了过来，报了男子100米和1500米。
卢婉婉想起去年乔扬只有100米拿了第一，因为1500米跟男子混合接力的比赛时间太近了，虽然班上的接力赢了，但是1500米只拿了第二。
体育委员果然劝道：“接力和1500米时间上太靠近了，不然你换个200米的？我们班能保证三个第一的话，总分上不去，这些加分也能超过别的班啊。”
“200米我们班还有很多人可以跑，但是1500米应该没人愿意报吧？”乔扬有自己的考量，“放心，接力和1500米我都能拿下。”
卢婉婉有点担心：“其实重在参与嘛，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乔扬点头改口：“好，那就报200米好了。”
“哇！如果你这次200米也能破纪录的话，是不是我们班又能加分……”卢婉婉想起去年乔扬凭借100米决赛上精彩的身姿，疯狂圈粉，一举成为第一个有自己“后援会”的高中生。
当然不至于真的像是粉丝后援会那么夸张，但是听陆鸣说确实有女生为了乔扬拉了群。
卢婉婉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白兮冷冷道：“我去跑1500米。”
“啊？”在场余下三人都看过去。
卢婉婉不敢相信：“你不是说不想参加这么无聊的集体项目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白兮从体育委员手里拿过笔，在报名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不然你把男子接力也给报了。”卢婉婉趁热打铁，“还有班级足球赛……”
白兮已经转身走了。
卢婉婉想跟着一起走，但是乔扬喊住她：“卢婉婉，加油啊。”
“嗯！你也是！”卢婉婉双手握成拳对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就跟着白兮回座位了。
白兮拿出书来，又跟以前一样趴下了。
卢婉婉看着外面的操场，兴奋地推了推他：“喂，放学一起去练习跑步吗？”
“不去。”
“好吧，那我再问问别人……”卢婉婉已经猜到了他的回答，忍不住失落。
“跑多久？”
“你是答应了？”
卢婉婉惊讶，看向身边的人。
某人依旧趴着，偏了偏头，露出半张不情愿的脸。
辛苦练习了一个多礼拜，体育委员忽然找到了卢婉婉，面露难色双手合十，就差要鞠躬了。
卢婉婉面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惯了，早就不奇怪，只是礼貌地微笑道：“嗯，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体育委员纠结了一会儿，说道：“卢婉婉同学，是这样的……你知道女生报名的人本来就少，所以我好不容易动员了大家……但是现在问题就是，你参加的两个项目，还有别的同学也想报名，你看看你能不能让出来，去报个别的？”
卢婉婉一下愣住了：“报名不都是先来后到的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体育委员闭着眼睛飞快地说，“但是现在咱们是以班级整体利益为重，你看你要是有别的项目合适，要不要换一个？不然的话，咱们班项目真的报不满……只要有人参加项目，至少还能拿0.5的基础分啊，就算是凑人数也好啊！”
卢婉婉被打败了：“这两个都得换掉吗？”
她知道体育委员来找自己换项目，而不是最开始就让别的人报剩下的项目，都是因为她很好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卢婉婉耳根子软，只要拜托她的事情，哪怕是很为难，她也基本不会拒绝。
说好听点是乐于助人，说难听一点就是好欺负。
体育委员：“嗯……最好是……”
卢婉婉咬咬牙：“好吧……”
体育委员大喜过望：“那你看看这几个有什么想参加的？”
表格上面只剩下实心球和800米了。
这两个一直都是女生最不想参加的比赛，报不满也不奇怪。
但是卢婉婉看着自己最开始报的两个项目下面写着安琪的名字，心中带着不甘。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体育委员欢天喜地拿着表格离开了。上课铃打响，从小卖部回来的白兮从怀里扔了一包薯片和一瓶饮料给卢婉婉。
“你是不是没吃早餐？”
“嗯。”卢婉婉接下来，“谢谢啊。”
听着声音不对，白兮扭头看着她：“你心情不好？”
卢婉婉垂下头，打开了饮料：“不是，就是我运动会报名参加的项目变了，我要去练实心球和长跑了。”
白兮放下手里的饮料，正色道：“你自己要换的？”
卢婉婉摇头：“班上别的女生不愿意参加，所以我就让出我的名额……”
“我去找体育委员。”白兮听了一半要站起来，可是被卢婉婉拉住了，白兮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就这样算了？你脑子被门夹了？你都已经练了一个礼拜……”
卢婉婉尽量保持着微笑：“没关系啦，本来我就练得不好，去哪个项目都是凑数完成任务而已。”
“卢婉婉，别人让你换你就换？你没有脾气的吗？不停地退让，那些人有真的把你当朋友吗？没有，他们只是觉得你好欺负，所以变本加厉，没人照顾你的感受……我真是要气死了，你能不能多在意自己一点？”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兮瞪着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她没想到白兮竟然比自己还要生气，可是看到他这样，她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至少他知道她的心意就好了。
卢婉婉好心安慰道：“但是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跑步了啊。”
“比之前更惨了，你还觉得好吗？”
“好啊。”卢婉婉想也不想就回答，“跟你一起干什么都好。”
这句话一出来，两个人都看着对方，愣住了。
卢婉婉不敢看白兮的眼睛，只能看他的耳朵，才发现已经红透了。
而她自己肯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于是立刻低下了头，大口大口地灌饮料。
“反正你不要丢脸就好。”白兮扔下这句话，把脸埋在了双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