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来了,它竟来得是这样地快。郗殛宄和司马义农的成绩稳步提升,加之一个星期一次的快乐时光来放松上学日子里备受蹂躏的内心,司马义农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然而,数学老师却找到他们的父母,认为这两人有作弊嫌疑——在他看来,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的成绩不至于提高这么快。尽管没有任何根据,可这并不影响数学老师对他们的怀疑,也没有影响司马义农的爸妈对这话的相信。
门被推开了,司马义农迈进了家门。使他惊奇的是,爸妈居然都在家,要知道,平日里他回来得可是要比爸妈早的。妈妈没有去厨房准备晚餐,而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眼神看向一处,威严尽显;爸爸也端坐在一旁,不过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显然又是被妈妈叫来的,估计他不是在抱怨被要求请假提前下班得回家受罪,就是脑中还装着未打完的游戏呢。
“你怎么还在和郗殛宄玩?好啊你们两个,还联合起来作弊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见傅玄《太子少傅箴》),我看在你们身上尽显无遗!”妈妈首先发话了,那声音足以令听者感到自己之渺小与无力。使司马义农吃惊的是,数学老师竟顺便把他还在和郗殛宄玩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可能之前的好成绩也是假的,太可气了。”爸爸补充道。他还找出全数司马义农三年级获得的进步奖状,叠在一起,然后揉作一团,表情愤怒、狰狞地举到头顶扯成好几段,又叠起来,撕个粉碎,潇洒地撒在地面上。其实,他是在发泄今天早上因为自己磨蹭迟到、中午偷看小说被领导发现、下午又得被迫厚着脸皮找领导请假被领导劈头盖脸地咒骂一通的不满情绪。
“撕得好,这样的奖状,我们宁可不要。”妈妈表示了对这个行为的赞同。
司马义农看了爸爸做的一切,凝视着地面上奖状的碎屑,听着连珠般的话语,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他沉默不说话不是因为他毫不在乎,而是因为他感到自己有太多的话要说,反而一句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只汇成他步入自己的书房关门上锁时的“咔哒”声。
“这小子现在还学会叛逆了?开门!”爸爸踹门,门猛烈震动着,发出哀嚎,司马义农无动于衷。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被定在了座位上,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山般压在他身上,他起不了身,也说不出话。他听到门外的父亲找来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睡觉时,司马义农失眠了。这是他第一次失眠,尽管爸爸没有打他。自那天爸爸打了他好几次后,妈妈觉得太过了,说了爸爸,所以之后爸爸便不再打他了。可司马义农感觉全身如灌了铅,沉重、僵硬,又好像刚被爸爸打过,皮肤烧得火辣辣的,疼得动弹不得。现在的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好像跌入了某个探不见底的深渊。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努力被否定、被摧毁,那将给他留下终生的伤口。
正想着,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