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在不停断的晃动着,佳音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
虽然,一会要见面时,该说些什么,她的心里是毫无准备,可是此刻的她却很清楚,她对云少霆,早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依赖。
她更加清楚的是,她不想这段感情,再像她曾经的那些玩具一般,因为她的软弱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离自己远去。
过了大概1个多小时左右,在转了几趟车后,她终于回到了滨城。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发现时间尚早,云少霆应该还没有离开公司,于是她骑上电动车,便往华裳赶去。
然而,虽然她紧赶慢赶,路上甚至险些出了事故,可当她赶到华裳后,却被告知,云少霆去见客户了,根本就不在公司。
无奈,佳音唯有低着头,满眼失落的走出了公司大堂。
熙攘的大门外,人群来来往往,唯有佳音身影落寞孤独的倚在拐角处,不禁感叹:难道,我们真的注定没有缘分吗?
正当她感到绝望的时候,刚下班准备回家的云静,看见了角落里沮丧的佳音。
她挽着手,若无其事的缓缓靠近了她的身边,仔细的打量起了她垂丧的身影。
余光中越发清晰的那双脚,令佳音缓缓的抬起了头,她望着云静,仿佛突遇甘霖的庄农般,雀跃的,焦急的问:“云静姐,你知道少霆在哪吗?”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云静满眼冷漠的望着她,语气生硬的说。
“他……他这么跟你说的?”佳音双手无力的滑落,眼中满含苦涩的笑了,“他……是在躲着我吗?”
“不是你在躲着他吗?”云静语气暗讽的问,“你的恩情报完了吗,如果报完了,你还来找他干什么,如果没有报完,你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伤他?”
“我没有……”佳音急忙想要解释,可是话音未落却被云静强行打断。
“没有吗?玉佳音,你知不知道云少霆为你承受了多少?你以为我妈真的已经接受你了吗,可她为什么再没找过你的麻烦,还不是因为少霆一直在中间周旋,他为你做了多少,可你给了他什么?”
“我……”佳音一时语塞,又一次懦弱的低下了头。
云静见状,不耐烦的说:“又是这样,你把你的软弱给了全世界,你以为就只会有你一个人受到伤害吗?”
“你说得对……”那一刻,她的眼眶湿润了,她隐忍着,微笑着抬起了头,“从以前到现在,我从不懂得争取,到软弱退缩不敢争取,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一样守不住自己心里想要的。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很想要知道,云少霆……他到底在哪里,我想要跟他谈谈,到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了。”
云静轻瞟了她一眼,不予理睬的便转过了身。
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佳音绝望的低下了头,可就在这时,云静突然停下了脚步,给佳音留下了句:“他去谈工作了,就在xx路的倾城酒吧。”说罢,她果断的离开了那里。
好不容易得到消息的佳音,欣喜雀跃不已,她立即骑上了电动车,往云静所说的地方赶去。
可是,当她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时,在远处看到的那一幕,却令她不禁却步了。
眼前的一幕,是那个身材姣好,容颜靓丽的季晴,正搀扶着醉到东倒西歪的云少霆上车。
那一刻,云少霆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季晴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搀扶着他,两人的举止动作极其的亲密。
却步的佳音,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前时,那辆出租车却已经开动了。
她来不及多想,右手轻轻转动,便发动了电瓶车,跟了上去。
追了几条街以后,那辆出租车停在了一间公寓前。
佳音本以为,季晴会把他送回家,又或是送去他外面的那个房子,可是望着眼前高高竖立的那间公寓,佳音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来不及细想,放下车便迎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季晴的胳膊,阻止她将云少霆扶下车。
“是你?”季晴略显诧异的瞟了佳音一眼;问,“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佳音侧过脸,查看了一下已经酒醉熟睡的云少霆后,转过头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带他来这,据我所知,这好像不是他住的地方吧?”
“我怎么知道他住哪?”季晴死不让步,狡辩道,“可我也不能把他扔街上吧,我可不像你那么绝情,所以就只能把他带到这儿来了。”
“我知道他住哪,竟然如此,那我送他回去就是。”说罢,佳音弯下腰便打算上车送云少霆回去。
可是季晴却拦住了她,还辱骂道:“你凭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已经分手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你……”佳音被怼至一时语塞。
却见她态度傲慢的,继续说着:“玉佳音,做人要知廉耻,他都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想要送他回去,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季晴的侮辱与强势惹恼了佳音,不过更令佳音无法让步的是,她明白季晴想要打的是什么主意。
于是她只能挺直了腰板,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对季晴说:“我没有你思想那么肮脏,不过既然你担心,倒也有办法解决。”
说着她举起了手机,道:“这样吧,我给他姐打电话,让他姐来接他回去,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你……”望着她拿出手机,季晴一时心急,伸手便想要去抢,谁知佳音却一个退步,别开了她,然后拿着手机,镇定自若的问:“现在,我可以送他回去了吗?”
那一刻的她,镇定沉着,目光锐利,言辞犀利,眼角还夹杂着一抹轻蔑地笑意,简直就像是甄文凤的复制版,霸气的程度,令季晴哑口无言,只能蛮不甘心的退了一步,默许着佳音,让她带走云少霆。
佳音不再言语,目光轻扫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对司机说了句:“师傅,麻烦您等我一下。”
说完,她转身来到了电瓶车前,取出了自己的小包,然后将电瓶车上了锁,在却认无误后,才转身回到了出租车里,向司机说了云少霆的住址。
路上,当出租车行驶到一半时,佳音给云静打去了电话,她告诉她,云少霆喝醉了,可她又不知道云家到底在哪,问云静能不能去云少霆的公寓里照顾他。
云静虽然算不上有多喜欢佳音,可眼看自己的弟弟对佳音这般上心,又见佳音还算是个三观很正的女孩,自然也就想趁机帮二人一把。
于是她脑筋一转,便对佳音说:“額……我今晚约了朋友没时间啊,我爸妈也出去应酬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要不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提前结束应酬,去照顾一下少霆?”
“哎……”云静试探着,佳音无奈,急忙开口叫唤了声后,吞吞吐吐的顿了会。
她望了望身边的云少霆,有些为难的说,“那算了吧,我自己送他回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电话挂断后,佳音撇眼望了望身边熟睡的云少霆,心中不禁犯嘀咕道:“天哪,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却要单独跑到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家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啊!希望别出什么事吧。”
转眼,云少霆家到了,佳音给了司机车费后,便搀扶着云少霆下了车。
与他体重悬殊过大的佳音,十分费力的搀着他,两人的脚步也不停的在颤巍摇晃着,险些摔到在地。
来到门边后,她又借着墙,一手扶着云少霆,一手从包里取出了钥匙去开门。
当她好不容易将云少霆扶到房间里,放到床上时,整个人都要累瘫了,不由得就感叹了句:“我的天哪,原来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居然那么重,累的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眼看云少霆已经酒醉不醒,四下又无一人,佳音便有些肆无忌惮了,说话也没有了丝毫顾忌。
坐在床边休息了一阵后,她又一次站起了身,费力的,将云少霆拉到了床中央,还帮他解开了领带,脱了鞋子和外套。
他想要吐了,她就为他拿来了垃圾桶让他吐。
吐完后,她又去了洗手间,装来了一盆水,打湿了毛巾,小心翼翼的,替他擦了擦脸。
也许是湿毛巾的刺激吧,昏睡了半天的云少霆,有些悠悠转醒,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要喝水。
于是佳音便连忙跑去了厨房,为他倒来了一杯水,扶起他让他喝了下去。
整个过程,佳音如同一个老手般,一丝无误,就像是曾经照顾过醉汉一般。
事实上,佳音哪曾照顾过什么醉汉呢,那不过是因为,玉明风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罢了。
以前,在佳音还很小的时候,她就曾无数次看到母亲是这样照顾父亲的。
那时,佳音看到父亲醉酒后开心的模样,幼稚的心里还曾嘀咕过,说自己长大后,要给父亲买很多很多的酒,让他每天都能这么开心。
可是,时光在变,人的观念想法也随之改变了。
此刻的佳音,望着父亲每次喝完酒大话连篇,自以为是的模样,就不禁生厌。而甄文凤,也多年不曾再照顾过醉酒的他了,甚至每一次,都会被他身上难闻的酒味,逼到有多远躲多远。
此刻的云少霆,喝完水后,仿佛渐渐的恢复了一些意识,又仿佛是梦呓般,口中不停的低语嘟囔着什么。
由于他的声音太小了,佳音根本什么也听不清,于是只能慢慢的,越靠越近,想要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佳音俯着耳,仔细的听着。
谁知,突然“啊~”的一声,她却被他拉到了床上。
他用力的,禁锢着她双手的手腕,身子半压着她,目光却依旧是迷离的。
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以及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的恐惧感,令佳音心跳一度飙升,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你怎么跟她长得那么像啊~”云少霆满口醉意的嘟囔着。
佳音一边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一边又不禁疑惑的问道:“像,你说谁啊?”
“是~”已经醉到迷糊的云少霆,越靠越近,浓厚的酒味,不停地在佳音的脸上来回着。
眼看,他几乎要亲到自己了,她来不及多想,便拼了命的挣开了双手,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云少霆。
就在他倒床的那一刻,佳音赶忙站起了身。
“呵……”佳音正慌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却听云少霆冷笑了一声,呢喃道,“你不是她,她不会这么直接的推开我的,如果她会,也许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那一刻,他始终紧闭着双眼,说出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甚至根本无法分辨,那是否只是醉话而已。
可是佳音,却还是忍不住,慢慢靠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低语道:“她很听话,难道不好吗?”
“她很听话,不吵不闹,也不会吃醋……”
望着云少霆满口醉话的模样,佳音刚刚的恐惧感渐渐消散了,她更多的变成了内疚。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只要自己听话,就能令所有人满意,而她也确实用这样的方式,哄得奶奶与母亲对她少了些责骂。
所以,她一直觉得,这就是讨人欢心最有效的方法,却从未想过,她的听话懂事,竟也会给人带来痛苦。
她拿起毛巾,又一次轻拭了一遍他泛红的脸颊,过后,又小心的替他盖上了毯子。
随后,她将毛巾和脸盆又放回了洗手间里,又重新放了杯水在床头上。
然后,她拿起了手机和包包,便打算离去。
可是,就在她离开前,她不禁转眼望向了侧躺在床的云少霆,脑海中竟回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那则新闻:某男子因醉酒,第二天惨遭截肢,原因竟是睡着时将右手血脉压坏死了,不得已只能截肢。
那一刻,佳音有些犹豫,仿佛整个人瞬间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对她说:新闻里偶然发生的事件而已,哪有那么巧啊!另一半,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醉成这样,万一夜里忘了翻身,真的出事了呢?
就这样纠结反复了数次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自己说:“反正,那个人今晚离开滨城了不在家,家里的门窗早上离开时也都锁好了,所以应该没什么事。”
说着,她还是停留了脚步,转身回到了床边。
她望着熟睡的云少霆,轻叹了一声后,便在他的床边,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她静静地趴在床边,望着他距离自己只有一拳远的手掌,右手慢慢的伸了过去。
当两人食指紧握,她望着那细长的五指,心中不禁嘀咕:“原来,男人的手,真的比想象中要宽大得多。”想着想着,她竟然不自觉的,在一个男人家里,就这么睡着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喝醉了的男人。
那一晚,佳音醒过两次,醒来时,如果看到他有翻动身子,她便不予理会,继续睡,如果看到他许久没有翻动,她便就着月色,帮他翻动,生怕他压坏了胳膊。
就这样忙碌了一夜,佳音几乎已经精疲力尽了,到了快天亮时,她才终于,陷入了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