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幸福如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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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后事之师

炎热的暑期到了。

这天下午,最高气温接近40度,整个大地被烘烤得如蒸笼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临近傍晚,电话铃声响起。

“喂。”玉晓拿起电话。

“姐,立民走了。”玉容在电话那头哽咽着说。

“什么走了?”玉晓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你是说他人没了吗?”

“嗯。”

“怎么这么突然?”

“回头再详细说吧。”

“好好,肯定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忙活呢。玉容,你先别急。我马上打发辛勤他们过去帮你。”

“哦,那好,我挂了。”

放下电话,玉晓赶紧拨打辛勤家的电话。

“辛勤,你姨夫突然没了。我放心不下你姨,你尽快赶过去吧。我再给辛颖打电话。”

“娘,你别管了,还是我通知辛颖吧。我们两个一起去。”

“也好,等辛明回来我再打发他过去。”

辛勤和辛颖赶到刘庄的时候,玉容家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灵堂布置得差不多了。

两人直奔里屋,看到玉容满面泪痕,表情呆滞,木讷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姨。”辛勤上前轻声呼唤。

玉容抬起眼帘,见是辛勤姐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扑进辛勤的怀抱痛哭失声。

“辛勤,你姨怎么这么命苦啊!”

“姨,不怕,不怕。你还有陈燕,还有我们呢。通知陈燕了吗?”

“陈燕刚出满月,我本不想通知她,但大家都说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还是要让她知道。打算明天再给她打电话,起码让她今晚睡个安稳觉。”

“也好,她现在的身体经受不了太长时间的煎熬。”

“我姨夫走得这么突然,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啊?”

“你姨夫患高血压已经十多年了。今天午饭时他还很正常。到下午三点来钟,突然感到胸闷异常,我就扶他上床躺下,并打开电扇给他吹着,以为是天太热降降温就会好了。没承想近五点时他就开始昏迷,我赶紧找人将他往县医院送,还没到医院人就走了。都怪我太大意了。”

“姨,这怎么能怪你呢?世事无常,由不得咱们。”辛颖劝慰道。

“我那可怜的儿子啊,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呀?”院子里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哭闹声。

玉容挣扎着站起身,辛勤辛颖赶忙一左一右扶着她来到院中。只见两位古稀老人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玉容在辛勤姐妹的搀扶下走到公婆面前,蹲下身子。

“爹,娘。”

老两口抬起头来,见是玉容,老爷子狠狠地蹬了玉容一眼,扭过头去。老太太则把满肚子的不快撒向玉容。

“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我儿子,还有脸站在我面前?你怎么不去死啊?我那孝顺的儿子呀,你怎么就撇下娘独自走了……”

“你儿子的死关我姨什么事?我姨嫁到你们家才倒了八辈子霉呢!你们才是克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辛勤怒不可遏。

“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们两个丫头撒野。儿子们,给我上。”老爷子一声令下,四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

“干什么?想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志昌出现了,辛明和五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跟在他后面。

“没有,没有。是我娘说话难听了。”立民的大哥上前解释道。

面对突然出现的众人,立民其他兄弟的嚣张气焰顿时减了一半。

众人陪同玉容回到正屋。

“姐夫,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不然我们可要遭殃了。”辛颖说。

“你姐出门后,我始终不放心,就怕姨夫家人不好对付,就把舒欣送到姥姥家,拉上辛明,又叫上几个工人开着一辆三轮车往这边紧赶,幸好你们没事。”

两天后,立民的丧事总算顺利办完了。

辛勤一众人从刘庄回到辛庄。

“娘,我们回来了。”辛勤叫道。

“你姨现在怎么样?陈燕刚出月子,她没事吧?”玉晓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们都还好。”辛明说,“就是我姨夫走得急,留下了不少麻烦事。”

“什么事?”

“你也知道,我姨夫一直是个要面子的人,明明自己家没有多少钱,还爱打肿脸充胖子。这些年借出去不少债务,仅我姨知道的就有两三万块钱,问题就出在都没有写借条。”

“我们都劝我姨,回头去向那些借债人讨讨看,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辛颖插进来说。

“也只能这样了。”玉晓说。

“可气的是我姨她公公婆婆!按说老来丧子挺可怜的,可他们把我姨夫的死怪到我姨头上,说我姨克死了他们最孝顺的儿子。”辛勤气愤地说。

“看看他们那一大家人,我姨夫走得这么突然,除了姨夫大哥外,竟然没一个人掉一滴眼泪。”辛明说。

“这也是我当初劝你姥姥不要应下这门亲事的原因。可惜当时我人微言轻,你姨和你姥姥又死活不听劝。”

“都像娘你这么明白,这世上还有前车之鉴吗?”辛勤道。

“对了,我姨说了,等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后,就过来看你。”辛颖补充道。

初秋的一天,凉风习习,空气宜人。

临近中午,玉晓正在院中收拾柴火,准备做饭。

玉容推着自行车进院了。

“姐姐。”玉容停好车,边叫着边从车筐往外拿东西。

“玉容,你来就来呗,买什么东西啊?姐这什么都不缺,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玉晓放下柴火,仔细端详着妹妹,“玉容,你近来可好?没闹病吧?”

玉晓一直担心玉容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已经先后几次打发辛勤前去看望。

“让你费心了,我真的没事了,也没生病。”

姐妹俩一边做饭一边聊了起来。

“玉容,立民借出去的钱要回来了没有?”

“哎,一提起那些欠债的,我就生气。我挨家挨户地去催要,没有一家肯还钱的。态度好一点的说现在没钱还,态度恶劣的根本不承认借过钱。

“姐,你说说,立民在世时,整天说自己人缘好,朋友多,这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

“危难时肯拉一把的才是朋友;平时一起吃吃喝喝的算哪门子朋友啊?遇到事情,躲都来不及呢。”

“也是。今天一大早,我去了立民妹妹家。她当初建房时,向我们借了3000块钱,这都过去十多年了,一点还钱的意思都没有。见我上门讨要,她竟然连门都不让进,直接把我往外撵,那话说得难听死了。”说到此处,玉容禁不住落下了眼泪。

玉晓停下手中正在切的菜,搂住玉容的肩膀,说道,“咱犯不着跟这种无赖生气。想当初,陈燕在我这边上学的整整五年时间里,同是一个村的立民妹妹竟没让陈燕到她家吃过一顿饭,这么当姑姑的也是世间少有。”

“都说患难见真情,一点不假。立民这一走,他家那些得过我们好处的兄弟姐妹都躲着我走,生怕连累他们。只有立民一直看不上、在他家不受待见的老实巴交的大哥经常帮我干一些农活。”

“这家里总算还有一个好人。哎,不说这些了。玉容,姐想问你的是,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

“借出去的钱既然要不回来了,我也不想再浪费功夫了。我现在还能干,下一步就是要种好地,多存点养老钱。”

“能这么想就好。不过一定要记住教训,咱们做过的傻事,犯过的错误,千万不能延续给子孙后代了!”

“我知道。村里有不少人劝我改嫁,但跟立民这二十六年,我已经寒了心,再也不想嫁人了。”

听到玉容的这番话,玉晓心中酸楚,她无言地搂抱着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