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下午,玉晓抱着天瑞正在和母亲聊天,辛勤小两口进门了。
“你们今天不忙了?”玉晓问道。
“上午刚做完一个工程,下一个后天开工。”志昌回道。
“姥姥,你哪天来的?刚买的点心,快吃吧。”辛勤从包里拿出一堆食品放到桌上。
“好,好。”母亲直勾勾地盯了片刻,然后张开双臂揽在怀里。
“奶奶,我要吃。”天瑞叫道。
母亲好像没听到一样,抱着点心径直朝东厢房走去。
“我要吃,吃……”天瑞见状,开始吵闹。
“娘,上了岁数的人吃这些东西可要注意节制,别把肚子吃坏了。多少给天瑞留下点啦?”玉晓叫道。
“不给,这是辛勤给我买的。”母亲毫无分享之意。
“走,天瑞,姑父带你去买。”志昌见状,从玉晓怀中接过天瑞,走出家门。
“姥姥这是怎么了?”辛勤纳闷地说道。
“你姥姥这次是一个人过来的……”
听完玉晓的讲述,辛勤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管怎样,事情总还是要弄清楚。趁着明天有空,我和志昌跑一趟刘庄,看在我和我姨这么多年感情一直不错的份上,她或许能说出实情。”
“也好。但千万别跟她吵起来。”玉晓嘱咐说。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上午,辛勤小两口各自骑上一辆自行车驶向刘庄。
初冬的田野,忙碌的身影已不多见,绿色的麦苗刚刚爬出地面,一路上静得出奇,只有偶尔飞过头顶的麻雀声。
“这几年一直忙着挣钱,难得像今天这么清闲。”志昌说道。
“可不是嘛。这让我体会到了婚前谈恋爱的感觉。”
“也是。为了改善家庭条件,你没少受累。如今咱家房子都翻建好了。春节前,我陪你到县城好好逛逛。”
“就这么说定了。”
说说笑笑间,两人已经来到刘庄村口。
“辛勤,咱们还是先打听一下咱姨搬哪儿了吧?”
“那是自然。向谁打听呢?”
“原先的老邻居应该知道吧?”
“还是你脑子好使。”
辛勤把自行车停在了姥姥家邻居徐姥姥(玉晓称为徐大婶)家门口。
“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打听一下。”
说完,辛勤走了进去。
“徐姥姥,你一个人在家呀?”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徐姥姥站起身。
“可不是嘛,年轻人都忙。辛勤,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姥姥独自去了我家,我想知道我姨这边出了什么事?你知道我姨搬哪儿去了吗?”
“怪不得这两天你姥姥家一直锁着门,我还以为你姨把她接过去了呢。你姥姥还好吗?”
“好好,我爹娘说了,只要她愿意,可以一直住在我家。”
“还是你爹娘厚道。这人呀,为人处世不能太出格,不然会遭报应的。你姨现在住的地方,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给你带路。”
“谢谢你了!”
“跟我客气啥呀?你小时候经常住姥姥家,在姥姥心里,你跟这村的孩子没两样。”
徐姥姥在辛勤的搀扶下走出家门。
“徐姥姥好。”志昌见状,赶忙迎上前去打招呼。
“辛勤,你家男人好啊,经常陪你来看姥姥。难得呀!某些人要是有你们的一成,也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徐姥姥,你放心,我们不会让我姥姥吃苦的。”志昌说。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好了,前面胡同进去,路西第二家就是你姨的住处了,我就不进去了。”
“好的,那麻烦你了,徐姥姥。”
“不麻烦。”
辛勤小两口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
迎面是三间坐北朝南的老房子,整个院落不大,很多地方需要修补了,一看就是一个被人废弃的院落。
陈燕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
“陈燕。”辛勤叫道。
陈燕回过头来,“姐、姐夫,你们来了。”然后冲着屋里喊道,“娘,我姐姐姐夫来了。”
里面没有传来以往玉容热情的招呼声。
“我娘这些天心情不好,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咱们进去吧。”
“你今天没上班?”
“今天是星期天。姐,你过糊涂了吧?”
“你姐本身就糊涂。”志昌开了句玩笑。
“说什么呢?”辛勤白了志昌一眼。
说话间,他们跟在陈燕身后进了屋。
“娘,我姐姐姐夫来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跟他们说一说嘛。”
“哎,你们来了,坐吧。”玉容淡淡地说道。
“姨,你怎么搬出来住了?这里哪有自家院子好?还是搬回去吧。”辛勤劝道。
玉容摇摇头,默不作声。
“住哪儿都不如自己家舒服。姨,还是听辛勤一句劝吧。”志昌附和道。
“不了,我住这挺好的。”
“我来时我娘特意叮嘱我了,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咱家这么多人,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没难处。”
“是经济上遇到问题了吗?”
“你们就别问了,没事。”
“姨,你这是要急死我呀?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你们走吧,我真的没事。”
辛勤还想问下去,志昌给她使了个眼色,朝门口努了努嘴。
“姨,这样吧,我们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想跟我们说了,打电话就行了。”
玉容点了点头。
“陈燕,我们要走了。陈燕……”来到院中,辛勤喊道。
始终不见回应。
“也许有事出去了,咱们走吧。”
小两口从玉容家出来,推着自行车往回走,经过姥姥家门前,辛勤停了下来。
她久久注视着紧锁的大门,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怎么还难过起来了?”
“我家和我姨的关系一直是那么的亲密,一下子成这样了,你叫我怎么接受得了呀?”
“哎,你姨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很快就会好了。我敢说,到时候她和姥姥以及你娘的关系一定比以前更亲近。”
“但愿如此。”
“好了,上车吧。”
他们骑上车往回走,刚出村口,见陈燕站在一颗老槐树下。
“陈燕,你怎么在这?”二人下了自行车,辛勤问道。
“一直在等你们呀,有些话当着我娘的面不好说。”
“我姨到底怎么了?”
“姐,我娘心里苦啊。我跟你说实话,这些年,家里就靠我娘一个人种地的那点收入,而就是这点收入也几乎被我爹输光了。我爷爷奶奶从来不责怪自己的儿子,反而觉得是养咱姥姥才导致家里没钱的,便逼着我娘把姥姥送到你们家养老。我娘不肯,他们又想出馊主意,强迫我娘先搬离,好让无依无靠的姥姥投靠你们家。”
“我明白了。”
“哎,我爹和爷爷奶奶做得太过分了,但我在这个家没有发言权,没人会在意我说的话。”
“你和我姨都不容易。你多劝劝你娘,别让她太伤心了。姥姥在我家不会有事的。”
“对了,如果姥姥在辛庄住不惯,就送她回来吧,我会抽空去照顾她,不会让她受罪的。”
“没事,你就别惦记了。她好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