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春节来到了。
正月里,村里举办了各种各样的演出活动,好不热闹。
“辛勤,咱们去看演出吧。”吃过早饭,小芳来约辛勤。
“好啊。辛静,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和我们一块去吧。”辛勤招呼辛静。
“不了,这本书我正看在兴头上。”辛静婉拒道。
“大过年的还看书,真有你的。那我们去了。”辛勤和小芳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辛静,你怎么不去凑凑热闹?小芳原先也是你的同班同学啊。”玉晓问道。
“娘,她们现在聊的都是些穿戴呀,对象呀,嫁妆以及彩礼等话题。我去了,她们还要找话题跟我聊,那不就扫了大家的兴致了吗?我还是安安静静看书的好。”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辛勤和小芳来到村中心广场。只见广场上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戏台上草台班子正在唱戏,唱的是传统桥段猪八戒背媳妇。旁边不远处,一群人在踩高跷。那边,还有一群人在扭秧歌。
广场四周,都是些卖零食的小摊贩。糖葫芦、瓜子、花生、各式糖果、年糕,应有尽有。
“辛勤,辛勤。”
辛勤循声望去,英子和另一个女孩正朝自己走来。
“辛勤、小芳,太好了。快看我的新衣服,漂不漂亮?”英子得意地炫耀着。
辛勤仔细地打量着英子。只见她上身穿了一件金光闪闪的衣服,下身是一条时髦的牛仔喇叭裤,脚上还蹬了一双崭新的棕色皮鞋,并且连头发都烫成了波浪形。
“瞧你这身打扮,也太潮了吧!哎,衣服在哪买的?很贵吧?”小芳好奇地问道。
“县里的百货大楼,我这一身下来,花了一百多块呢。”
“这么贵你也舍得?”辛勤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哪是英子买的呀?是她对象给买的。”另一个辛勤叫不上名字的女孩说道。
“辛勤,听说你和志昌订婚了。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相中了他们家呢?我们这些住他家附近的,可都知道他家挺穷的。不信,你问小翠。小翠,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小翠附和道。
一句话,把辛勤刺激得满脸通红。
“英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小芳见状,赶忙应付了一句,拉起辛勤就走。
“辛勤,英子这种人你还不知道,她这是在嫉妒你比她长得漂亮,咱犯不着理她。”
可惜,辛勤的兴致再也提不起来了。
临近中午,辛勤沮丧地回到家。
“娘,我要退婚。”
“退婚?退婚可以,但你要有正当的理由。辛勤,你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了吗?”玉晓追问道。
“我今天遇到了几个志昌家附近的女孩,都说他们家很穷。志昌也跟我说过,他哥哥想在闲置的宅基地上建新房,他父母的意思是把他哥嫂现在住的院子给我们,还要我们婚后一次性给他哥嫂补贴。那个院子里的房子已经很旧了,尤其是西厢房。我可不想一结婚就背上债务。”
“辛勤,找对象最重要的是找对人,不要只盯着眼前的那点利益。穷不怕,再穷能穷得过咱家过去?只要婚后两个人齐心协力,用不了几年,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不是当娘的说你,辛勤,你今年就满二十周岁了。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了。居家过日子,说三道四的人随处可见,风言风语也不可避免。不管旁人说什么,你都要有主心骨,用心去感受,用脑去判断,才不会迷失方向。”
“我也明白这些道理,但就是觉得不痛快!”
“有情绪可以理解,但因此失去理智,做出鲁莽的决定就不应该了。况且,在你们近两年的接触中,我能看得出志昌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也能感受到你们两个脾气相投。人生在世,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辛勤,一生能碰到一个有缘人不容易,你一定要珍惜啊。”
这年开春,生产队重新划分了土地,全面落实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并明确规定,承包期30年不变。
此政策一出,让广大农民吃下了定心丸。
七月,辛静迎来了她人生的一个重要时刻,她参加了一年一度的高考。
“辛静,你考得怎么样?”辛静一进家门,树旺就急不可耐地问。
“还行,基本发挥出了正常水平。”
“什么还行?我是在问你到底考得好不好?”树旺有些急了。
“考得好不好只能跟别的考生比,孩子现在哪能知道呢?树旺,你先别急,咱耐心等待,等成绩出来自然就知道了。”
八月下旬的一天傍晚,玉晓收工回家,远远地就看到辛静在家门口等候。辛静此时也看到了玉晓,快步迎了上来。
“娘,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你快瞅瞅。”
玉晓从辛静手中接过录取通知书。
“还是北京的大学,不错呀。”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啊。”辛静不无骄傲地说。
母女二人边说边走进家门。
饭桌上,全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
“咱家总算出大学生了。”树旺兴奋地说。
“爹,这下你脸上有光了吧。”辛勤说。
“咱爹现在那是扬眉吐气、容光焕发呀。”辛颖诙谐地说道。
“二姐,你可是咱村里第一个去北京上大学的人呀。到了北京,要多照几张照片给我们看看啊。”辛明说道。
“瞧瞧你们,一个个比辛静还兴奋。好像是你们考上大学了。”玉晓笑道。
开学在即,玉晓和树旺决定带孩子们到县城走一遭,一来为辛静采购些必需品,二来也让全家人都放松放松。
一家人骑着三辆自行车来到了县里最繁华的商业街。
年龄最小的辛颖最是活跃,看到什么都新奇,各种小吃都不想放过。
“娘,我想吃麻花,还有酥糖,烧饼,干脆所有好吃的都买上一点,让我尝个遍。”
“辛颖,今天咱们好像不是来为二姐买东西,倒像是在陪你吃喝玩乐。”辛明打趣着辛颖。
“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就让我开心一下嘛。”辛颖回道。
“辛颖,你是天生的乐天派,你哪一天不开心啊?”玉晓插了一句。
一家人边走边看,开心地聊着天。不知不觉接近了商业街的尽头。
一路下来,该采买的也都买上了,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东西。
“咱们该往回走了。”树旺发话了。
“爹,前面有一家书店,你们陪我进去看看吧。”辛静开口了。
“辛静,我看你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书了。”辛勤给辛静开了句玩笑。
“当然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辛静笑着说。
“大姐喜欢漂亮衣服,二姐喜欢看书,小妹最爱美食。”辛明一针见血。
“哥,那你喜欢什么?”辛颖把话题扯到辛明身上。
“我嘛,就喜欢干活赚钱。”辛明自我调侃道。
“辛明看得很准呐。这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每个人的喜好都是不同的,擅长的方面也不一样,你们以后要相互理解和包容,千万别去盲目攀比!”玉晓感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