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玉晓和树旺惊喜的是,豆浆开业告示贴出的第二天,竟引来了一位合作者。
上午,玉晓家的案板上摊着一整扇猪肉,他们两口子正在忙着进行分割。
“生活条件好了,猪上膘也快了。今年养的这头猪净肉都有一百五六十斤。”树旺说。
“是啊,咱们先切出两大块上好的猪肉,回头你给咱娘和树惠送过去。”
“有人在家吗?”院子里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男性说话声。
玉晓抬头往外一看,是同一生产队的张猛。
张猛五十出头的年纪,方面大脸,身材微胖,穿着一件半旧的军大衣。
“是张哥啊,快进屋暖和暖和。”玉晓和树旺放下手中的活计,把来人让进屋。
“刚杀的猪啊,可是够肥的。”
刚一落座,张猛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你们贴的告示我看到了。我觉得咱们不如合作一把,你们卖豆浆,我来卖油条油饼。生意肯定错不了。”
“好是好,就怕刚开始没人光顾,拖累了你。”玉晓真诚地说。
“咱们在一个生产队这么多年了,你们两口子的人品,我信得过。咱们都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长长久久。”
“既然张哥都这么说了,咱们就这么定了。”树旺的兴致瞬间被点燃了。
“痛快,痛快。”张猛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来年(1982年)的正月十六,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玉晓家的豆浆豆腐坊开张了。
因为是第一天营业,担心没有多少人光顾,玉晓和树旺只准备了一大锅豆浆。
出乎意料的是,早上五点多就开始有人光顾,到六点多钟的时候满满一大锅豆浆就已经卖完了。
面对络绎不绝的来人,玉晓和树旺只得不停地解释。
“对不起,已经卖完了。今天刚开张,怕没人光顾,只做了一锅,明天我们一定会备好足量的豆浆来满足大家。”,“不好意思,让大家白跑一趟,明天一定要来呦”……
玉晓家的豆浆很快以质量上乘、分量充足、价位合理赢得了众多的回头客。每天早上满满两大锅的豆浆不到七点钟都会销售一空。
“我说什么来着?咱们搭伙,生意错不了。”这天早上收工后,张猛一边乐滋滋地数钱,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还真没料到生意会这么好!”树旺语气中充满惊喜。
“是啊,这就叫合作共赢。”玉晓归纳了一句。
从此,玉晓和树旺终于有了一份既不耽误正常出工、又能增加家庭收入的副业。
他们还利用残余的豆渣在自家猪圈养了两头猪。
这两头猪吃了含有丰富营养的豆渣,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就都长到了两百多斤。一年下来,玉晓家就有四头大肥猪出栏。仅此一项,就为家里增添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乡亲们在玉晓家不仅可以吃到价廉物美的早点,这里还慢慢成了一个聊天、拉家常的固定地点。
各式各样的消息汇聚到这里,又从这里散布开来。
这天,树旺出门到粮库采购黄豆。
“怎么涨了这么多?”
“最近从东北来的货少,就咱本地这点产量,当然贵了。”
“这让我怎么做生意啊?”
“你们做生意的人总会有办法的。”
树旺一路上琢磨着回到家里。
“最近,黄豆涨价了,这次进的黄豆多花了不少钱,咱们是不是……”
“有话就直说吧。”玉晓已经猜到了树旺的心思。
“做豆浆时多加瓢水。”树旺使劲咽了口唾沫,终于说了出来。
“不行。咱们做的是街坊生意,保质保量、薄利多销才是正理。黄豆价格涨跌是常事,不能因为进价高了影响到豆浆质量。”
“那咱们就只能认倒霉,少赚钱?”
“做生意都有个利润区间,上下浮动也是正常的。进价低了心安理得,进价高了就想方设法捞回来,这种想法要不得。会失去信誉和人气的。”
“反正你总是有理。”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咱也是买家,碰到那种唯利是图的卖家,咱是不是再也不想打第二次交道了?”
“那是肯定的,一锤子买卖根本行不通。”
“这下清楚了吧?其实,只要咱们多用心关注黄豆的行情,跌了多储备一些,也可以多挣些钱。”
“这倒也是。”
再说,自从辛勤辍学后,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玉晓都以孩子还太小为借口推脱掉了。这让树旺很是不解。
“玉晓,该给辛勤订下婚事了。你也不要太挑剔了,差不多就行了。”
“树旺,女孩找婆家和男孩找媳妇不同。女孩结婚后是要到婆家生活的,婆家人的人品和性情直接关系到女孩婚后的幸福。
“咱们家辛勤心直口快,性情偏急躁。不太适合和公婆同住,也不适合找性格倔强、暴躁的男孩。
“其实我不是对儿女的婚事挑剔,也不会过份看重对方的经济条件,主要看是不是正经过日子的家庭。我是想给辛勤参谋一个性情温和、包容心强、无不良嗜好、吃苦耐劳的小伙子。最好不和公婆同住,以免因口角引发各种矛盾。”
“玉晓,我不是说你,你确实过于操心了。”
“孩子还小,我这当娘的能替孩子多想一些是一些,省得将来后悔。”
春末夏初的一天傍晚,玉晓刚收工回到家,敬品来串门了。
“下午出工没能跟你在一起干活。有些要紧的话都没机会和你说。这不,一收工我就跑来了。”敬品还是那么快人快语。
“什么好事?让你都等不到明天了,我倒是要好好听听。”玉晓接过话茬。
“真的是好事。俺小姑子秀儿不是嫁到了咱村东头了嘛。她今天中午过来,说她家邻居有个小伙子挺不错的,和咱辛勤挺般配的。
“小伙子姓杨叫志昌,家中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二,是个泥瓦匠。他身高1米73左右,性情温和,浓眉大眼,长得很是精神。”
“听起来还不错。”
“那是,不好的话,哪能给咱辛勤介绍呀?他家中有三块宅基地,只差一处还没建起房来。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在街坊邻居中人缘都很好。家教也不错。三个儿子都很上进,没一个抽烟酗酒赌博的。”
“那我和辛勤商量一下。她同意的话,就让两人见个面,成不成就看缘分了。”
“好嘞,那我就不耽搁了。你们也赶快吃饭,晚上早点休息吧。”说完,敬品急匆匆地回家了。
第二天晚上,辛勤和志昌在敬品家见面了。
“辛勤,跟志昌见面聊的怎么样?”辛勤刚进家,玉晓问道。
“还行,不招人讨厌。”
“那我回头怎么答复你敬品姨呀?”
“你做主吧。”
这天下午,玉晓和敬品一起在菜地干活。
“玉晓,秀儿那边回话了,说志昌对咱辛勤非常满意,就看咱们这边的意思了。”
“辛勤说还行。”
“那就是满意喽!咱辛勤既漂亮又能干,哪家不抢啊!回头我和秀儿就撮合着给他们订婚了。”
“劳你费心了。”
“为辛勤忙活,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