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来铁路成功,交通便利,即可无分于湖南湖北。且旅居两年以上皆有选举权。北即南民,南即北民,尤吾人莫大之幸福。湘省未经破坏,各位在此甚得安宁,但须种种改良,图商业上之发达。惟欲发达商业,须从工业着手。现在市中商业或全系外货,或未经制造,不成物品。此须大家投资实业方可达到改良希望。
湖北军警政界欢迎黄兴
更有一层,大凡旅居各省团体,散漫子弟难受教育,大为障碍。今诸君既已设学,甚为欣幸。但人数不多,尚当力为推广,施以完全教育。即湖南教育界亦深望诸君尽力,勿分省界。其他如湖南行政上或习惯上之不良,均可要求改良,勿存客气。又女子裹足之习,急宜革除。盖民国之民必有国民资格,民国以国民为重,民强即国强,此兄弟所希望于诸君者也。
(《长沙日报》一九一二年十一月九日)
在湖南学界欢迎会上的演说[9]
(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八日)
今日学界开全体欢迎大会,兄弟不胜荣幸。回忆兄弟初出湖南时,公立、私立之学校尚不过数处。此次归来,公私学校至一百三十余所之多。而革命中之有功者犹复求学不倦,足见湖南教育界之进步。夫革命之后非有教育不可,今诸君极力提倡之,学者亦极形踊跃,较之各省实为过之。兄弟在南京时热心求学者颇多,而各处地点为军队所驻扎,竟未能多立学校。今湖南主持教育者使能公地不为军队所占,俾求学者有所趋归,实可钦佩。以后民国建设,视教育之发达与否为转移。德之胜法,归功于小学校。觉我国此次共和成立,亦应归功于教育。前清时专用压制,各省提倡学校不能自由。今既建立共和民国,则机会甚好,教育目可极力发展,以为国家谋幸福也。
兄弟在校经堂读书时,尚无革命思想,惟觉科举之制贻害无穷。嗣因湖北两湖书院友人函招往学,遂赴武昌。然功课亦极平常,其宗旨纯系忠君。顾读书数月,见报纸所载,友朋所言,始知世界趋势决非专制改体所能图强,亦非郁郁此间所能求学。然仍上课如故,未尝旷缺也。时张之洞方督两湖,派送学生出洋考察。湖北三人,湖南三人,兄弟亦在其列,遂得游学日本。及闻拳匪滋事,各国有瓜分中国之言,心甚忧危,思图补救。以为义和团在北方如此野蛮,南方当可以独立。因在日本会议数次。然同志太少,孤掌难鸣,乃遄回祖国,藉察形势。既至湖北,适唐君才常密谋起义,友人因以相告。兄弟以北方虽乱,而南方之势力尚坚,且军队未及联络,实不可冒昧起事。谈论之间,意旨不合,兄弟遂回湖南举办团练。乃未几得武汉之恶耗,唐君竟败至死。然兄弟于是时益知专制恶毒,决非革命不可。然欲革命,须有种种布置,须图种种联络,因思各省人士在日本者颇多,遂复往日本与人接洽,得同志甚多。然其时方学师范功课,仍按步作去,不敢少懈。以为图谋革命,学问决不可废。归国时值端方督鄂,请其开办学校,宗旨不合,乃回湖南与胡君子清、周君道腴创办经正、明德两学校,而就中办速成师范一班。斯时兄弟亦未专任何种教科,不过藉教地以发抒革命学说,激发学者之发国热忱。此次革命,两校中同学颇不乏人。此教育之关系国家,于兹可见。
当前清时,倡学者北方则今袁大总统,南方则张之洞。然北方逼近专制之下,难以发展。南方较为活泼,而起义时南方人为最多,此皆教育之功也。故兄弟谓造成民国者为教育,建设民国者亦为教育。不受教育,于个人尚难自立,况一国乎!廿世纪之文明,为物质的,非有完全科学不能占世界优异之地位。今湖南学校林立,以后若更加扩充,则不独湖南:之福,且民国之福也。兄弟对于求学诸君尚:有一番希望。承诸君今日欢迎,谓将以兄弟为模范,则请将兄弟之志趣阅历为诸君道之:
兄弟自幼作事,即不知所谓难。凡作一事。必求达到目的。即于从事革命时代,屡遭失败,然不以为败,以为终有胜之一日,勇于自信,卒幸告成。即今之求学奚以异是,故求学之事亦如打仗,须争求先登。兄弟在两湖书院时考验十二次,六次列于第一。因求胜心切所致也。求胜之心非卑鄙之心,因求学本不可让人,无论何种科学,皆须自居第一。盖物质的学问初非难事,特视其专与不专而已。从小学以至大学,不过年限不同,有志趣者均能学成。(未完)[10]
(《长沙日报》一九一二年十一月九日)
在湖南农工商界欢迎会上的演说[11]
(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日)
今承农工商界开会欢迎,非常感谢。顷龙先生言及农工商一节,兄弟此项学识极为短浅,但□将所见闻及理想所及青与大家商榷焉。
现今在地球上能以农工商立国者极多,其于三者能完全发达,握世界霸权者,厥惟德国。法[德]之农工最盛,商业亦不可谓不强,实占地球上第一位。因德国境土与我国仿绑相同,其农业□盛已数百年,工业一项则各国制造均以之为依归,各国工学均以之为宗主。故其在欧洲不须求助他国,可与列强相抗,惟其农工业之强,故陆军能握全胜,即海军亦有一日千里之势,堪与英国平等。盖军事上之发达,全以农工为根本也。
美为后起之国,提倡农业最力,工业亦盛,数十年来进步甚大,故其国民经济在欧洲各国之上,地球上之最富者莫若美也。至共农工业之所以盛者,则以一切皆采用最新之法。荒僻之未开者,皆一一开垦,故为利甚溥。至如农业之发达不及工业,而商业则遍于东西日所出入处者莫如英。就中国观之,无处不有英人,即其一证。英之本部仅为三岛,其农业既为地所限,乃遂并力工商,故其发达无与伦比。
日本维新不过数十年,农业颇发达,工商亦有平等之进步,其货物输出于中、美者极多,在中国几无处不有。
合世界大势以观,中国农工商业几悉被人夺其利。先言农业,向来米可出口,近年安南有法人经营,暹罗、缅甸有英人经营,而我国米失其利。茶为出口犬宗,自英人经营印度,注力茶业,日本亦极力改良,而我国茶〔业〕失其利。丝棉以中国产为最,现亦为英、日夺其利。中国本以农立国,有最大之出口货。今则一切失败。此由只知守旧,不知用新法之弊也。至工业一项更无可言。矿则窖藏地中不能开采。以言手工,不但不能出口,即本国尚须销用外货。故谓无工业之可言也。至于商业,非有农工,从何运输?即谓闽粤经商不乏亿中,然其在南洋各岛,不过经纪贩卖。因外人每购中国原料以供制造,制成后转以售之。中国闽粤人即居经纪者,以故徒手致富甚多。此在二十年前尚可站脚,近十年来无此机会。外人在内地设大工厂,就地制造,直接购买,故经纪失其利。由此以观,兄弟敢说中国人并无商学,无所谓商。此莫大哀痛之事。
但以中国国土之大,人民之众,农为旧日所固有,工亦不患人力之缺乏。徒有材料,任其弃置。以偌大的土地,偌多的人民及原品,何患不发达起来。民国政治上已经革命,将来农业商界亦必大大的革命方好。夫农业在能尽地力,盖地力可以无限。如有田一方,平时能收获二、三石者。采用新法,加以肥料,未始不能收五、六石。如患水者,可改良种植,使水不成灾,或用引水机吸水。种种新法,其利无穷。吾师徐先生者,江苏无锡人,为最先研究格致学家徐建仁先生之子,世其家学,能创新意。先是无锡年产米二、三十万,徐以为种植尚未尽良,因更选佳种。全县仿行之,不十年产米数倍。又将稻田种桑,无锡蚕业,遂岁值数百万,昔之贫户多以致富。计至今不三十年,得此成效,此皆由能尽地力改〔良〕种植之故。全国苟能如此推广,其利即无量矣。
再言工业。工业中以矿为最大,如五金之属皆可制物,由采出至制成皆属工业上事。现洋货来华不离金属。苟能将矿业开僻[采],即工业数倍美洲亦可。农以生之,工以成之,商以通之。农工发达,则商业亦自然发达矣。至如[于]使农工商能发达之道,厥在于学。农有农学,工有工学,商有商学。苟能洼噫,富强可立俟也。
湖南土地膏腴,农业极盛,矿产甲于全国,工值极为低廉。以湖南之资,从农工商上努力进行,自不难为民国模范。至其责任,匪他人属,今日在坐诸君要将农工商各学问从根本上讲究,则此后不可限量矣。兄弟所希望于各位者如此。
(《长沙日报》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一日)
在湖南报界欢迎会上的演说[12]
(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一日)
今日承报界开会欢迎,非常荣幸。顷文君演说报界宗旨,已了然明晰。在革命以前,光复事业几全寄于报界,因运动革命非有言论鼓吹不足以动人。此次革命能底于成,且成功如此之速,全恃报界之力。虽国家交通机关未能灵活,然言论所到之地即响应最先之地,可见报纸能力之大矣。民国成立,报纸尤负绝大责任。大凡破坏匪易,建设尤难,报纸亦然。鼓吹革命,人心易激,至建设时,须将种种研究适合现势,此甚难事。故今日报界之天职,第一宜指导舆论,启牖国民,使其知利害;第二宜监督政府,时加督责,使有所遵循。此报界不可放弃之责任也。但议论复杂,则舆论莫得指导,甲家主甲,乙家主乙,必至人民莫所适从。即对于政府督责过严,亦不能受。现在报界大抵主剧烈者居多。每一问题发生,不在范围以内立论,必移向行政官身体上去。此京沪报界不良之现象也。救济之法,如湖南报界,必有一俱乐部研究一致之政见,发为言论,人民庶有所信从,而于一般舆论可以唤起。至督政府须极温和,极恳切。政府识力有不到之处,我能用一切方法从旁指导之,才可达到目的。故各报能化除界限,设俱乐部,有一定时间以研究之,甚是好事。兄弟在申曾对各报言及,但皆有不相下之势。或主和平,或主剧烈,殊未易办。深望湖南报界能实行之也。
至今日报界,以兄弟观之,尚未完全发达,此因交通不便之故。
须在五年以后交通渐渐灵活,报纸即可发达矣。又办报须有新闻学之研究。日本报纸现犹未足语此。同志某君曾任《太晤士报》访员。谓该报记者皆分门担任,即新闻一项亦必合其一定之主义,方可登录。现吾国报纸虽不能骤达此完全地位,然必从此做去。七、八年前章君行严曾拟办一大报,故其在英国时极研究此种学问,现闯将任浙江教育司(长)。长才短用,甚是可惜,若能招致回湘办报,其效必大。
又湖南报馆大抵经济困难,因临时发生之报甚多,故维持极难。就沪上情形论之,随起随闭者已是不少。湖南此时欲求维持之法,不如数家合办,将基金筹足,以图永久。盖言论不在多,在能正确使人民有所从耳。至将来交通灵便,则言论之发达当不止此。此尤兄弟所最希望者也。兄弟对于政治上亦无特别见解。且日来在各界演说甚多,无庸重复。故此时亦无他语。甚愧,甚愧。
(《长沙日报》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在长沙各机关团体联合欢迎会上的演说[13]
(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今日长沙各机关团体当寒雨溟蒙时开会欢迎,兄弟无任感谢!
兄弟为善化乡人。今长善联合,诸父老兄弟不弃,姜知事复极力招待,兄弟实深愧赧。
自民国成立以来,兄弟由北而南,所经过各地方,其秩序之整理,教育之发达,未有如长沙者。是长沙可以为全国模范。非揄扬也,实成绩之美也。
兄弟此次回湘,对于实业、教育颇为留心。现在长沙教育得姜知事提倡,程度甚高,预算几可普及。开化如日本,十余年间未能如此进行。此固姜知事之注重教育,亦赖各机关辅助之力。实业非一日所能办好,因现在经济困难。经济不能活动,则实业必不能发展。长沙现已稍具规模,北门市场虽前清所规划,然亦赖人民之自能规划。若能极力修建,极力扩充,则此等新事业、新气象实为民国之特色也。
又长沙地方自治成绩甚佳,兄弟前时在乡间办理公事,颇知乡间情形。若兴办自治,实具有能力,具有条理,以将都团扩充,即不劳而具也。今既大有成绩,兄弟实深欣幸。光复之后,抢劫时闻。如自治发达,将镇乡清理,遇有不良之人,则设法安置,而外来者不使能入,抢风当可止息。今姜知事规划乡镇警察,此诚切要之图。行见各种事业均有根据,而因之以发达矣。
离乡甚久,未能尽桑梓义务。而各机关团体均能从事改革,兄弟不胜感佩。又今日各校之青年弟兄冒雨而来,雨立以候,足征感情之厚。以后欲巩固民国,全赖各青年弟兄出力。若如我辈则年龄长大,不能求完全学问。故甚望我青年弟兄努力前途,建立极大事业,则幸福莫大焉。今日兄弟无以为酬,惟望各青年以民国为重,负完全责任,则兄弟之希望也。
(《长沙日报》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三日)
在湖南烈士遗族欢迎会上的演说[14]
(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今日辱承诸君欢迎,是为完全美满之团聚。相见一堂,不啻一家也。(拍掌)惟念及诸烈士死事之惨,实有无穷之感伤。
鄙人奔走海外历八年,所建造共和民国殆至今日甫有微效,未尝非诸烈士冥冥之赞助,某何功德之有!但人之生也,有肉体,有灵魂,诸烈士之死,死其肉体,而非死其灵魂。其肉体虽湮埋于土壤,其灵魂实超升于天国。况诸烈士之死,皆以学说上之竞争而死,以铸造共和而死,虽死犹生,虽死何辱!(拍掌)即各国国家之过渡,以竞争自由而死者,往往皆是。诸烈士之死,皆以流血购换我同胞之生也。我同胞奚能恝然!(拍掌)凡烈士之已入祠奉祀者固宜崇敬有加,其未入祠奉祀者宜向稽勋局呈报,免使烈士之姓字湮没。鄙人亦自负维持之责。遗族之贫苦者自当设法救济,并拟铸徽章赠给诸君佩带。区区之责,义何容辞!(拍掌)惟愿烈士遗族互相亲爱,互相扶持,结合团体,组织事业。上可以对烈士,下可以立身名。是鄙人所希望于诸君者也。(拍掌)
今日时间非早,未能多及其池,来日方长,愿共勉之。(拍掌)
(《长沙日报》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四日)
在周南女校欢迎会上的演说[15]
(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十三日)
兄弟今日亲临贵校,见贵校学生精神活泼,非常崇拜。现在民国成立,当学生者大非昔比。资格增高,已有天上人间之别。然资格高,程度亦当与之俱高,将来建设事业重大,皆今日学生之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