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黄兴自述(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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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南京留守之时期(2)

袁大总统、唐总理、各部总长、参议院、武昌黎副总统、各省都督、各埠报馆均鉴:统一政府成立之时,兴自维才力已竭,曾经迭请归田,以安愚拙。惟当时值南北交代,军队林立,人心未靖,暂设南京留守,命兴勉强支持其间。兴不敢以难于收拾之局,遗祸于人,故暂抑私愿,勉承其乏。乃甫经任事,即遭赣军之变。兴之德薄能鲜,不能抚驭兵士,保卫人民,已可概见。现虽竭力维持,无如力不称志,时虞陨越。幸赖各将士爱国心长,力顾大局,南方各军整理已略有端绪。第三军军长王芝祥,已将所部桂军六大队全数遣散回籍。第四军军长姚雨平除已遣散兵士三千回籍外,亦拟整顿全军,陆续开拔回粤。第五军军长朱瑞,前已将所部全军移回浙省。第二师师长朱先志,则自请取消司令部。其余各军已经遣散者,约计不下二万余人。此外减缩军队之各种办法,已迭次与各军师旅长等会同协商,依次进行。仅就缩小军队编制一端而言,约计两月之内,已可减少兵数三分之一。此外裁遣之法同时并举,所减之兵数尚不止此。嗣后南京附近之军队,不难如期整理,则留守一缺即可裁撤,多此机关,反形赘疣,且于行政之统一,诸多窒碍。拟请大总统准予销职,即将第一军所属之第一师、第四师、第九师混成一旅及淮上军交军长柏文蔚整理;第二军所属之第十一师、第十二师,交军长徐宝山整理;均直隶陆军部管辖。其余除第三十九旅已蒙允拨归山东都督管辖外,分驻江苏地面之第三师、第五师、第七师、第八师、第十师、第十六师、第十九师、第二十三师、第二十六师、独立第三旅、第三十五旅、南京东北区西南区两警备队、独立步兵团、江阴步兵团、吴淞要塞步兵团、交通团、宁镇澄淞四路要塞、驻宁光复军、福字敢死队,及南京卫戍总督所辖宪兵二营及前陆军部宪兵一营,守卫队一混成团,均归江苏都督统辖,必能实行整顿,竭力裁汰,不辞劳怨,以济时艰。兴赋性愚拙,罔知矫饰,凡自量力所能为,无论如何艰难困苦,非所敢辞,十余年来矢志如此。今兹所请,非敢自图暇逸,实为国家制度计。统一政府既经成立,断不可于南京一隅,长留此特立之机关,以破国家统一之制,致令南北人士互相猜疑,外患内忧因以乘隙而起,甚非兴爱国之本心也。况整理南方军队之办法已略有端绪,但循此而行,则云屯雾集之军队,不难渐次消散。裁此机关,事实上并无窒碍,而少一机关之糜费,于国家财政尤不无微补。故敢披沥陈请,伏望大总统鉴此愚衷,准予即行销职,俾全大局,而偿私愿,无任迫切待命之至。南京留守黄兴叩。元。

(据上海《民立报》一九一二年五月十五日)

致唐绍仪熊希龄电

(一九一二年五月十五日)

告急一电,谅邀鉴察,未蒙赐复,五内焦灼。前尚可藉军钞救济,今则坐困穷城。此间军队伙食已数日不能发给,今日有数处竟日仅一粥,每日索饷者门为之塞。危险情形,日逼一日。加以急报密陈,日必数十至。哗溃之势,已渐发端。二日内倘再无款救宁,大乱立至。兴德薄能鲜,支持至今,实已才尽力竭。此后东南大局如有变乱,则兴不能负此责任,合先陈明。想大总统暨诸公救国为怀,当不至坐视此间之糜烂。危在旦夕,用敢密陈,无任迫切待命之至。南京留守黄兴告急。五月十五日。

(据姜泣群辑:《熊秉三先生政书》(甲编))

熊希龄(1870~1937年12月25日),字秉三,别号明志阁主人,双清居士。因晚年学佛,又有佛号妙通。中国湖南凤凰县镇竿镇(今沱江镇)人。天生聪慧,被喻为“湖南神童”,十五岁中秀才,二十二岁中举人,二十五岁中进士,后点翰林。清末民初的政治人物。1913年当选民国第一任民选总理。1920年创办着名的香山慈幼院。1937年12月25日在香港逝世。当时国民政府为他举行了国葬仪式。

致袁世凯等电[3]

(一九一二年五月十四日--十八日间)

大总统、国务院、参议院、副总统、各都督、各报馆均鉴:前元电请即取消留守府,准予销职各节,谅蒙鉴察。待命至今,竟未奉到大总统批示,无任焦灼。窃以留守机关一日不取消,行政一日不能统一,即南北疑虑一日不能消除。况南方军队情形,已如前电所述,循此而行,万无窒碍之处。务恳大总统英断,迅赐取消留守府,立予解职,俾得早赋归田,以偿初志,则受赐多矣。北望燕云,据鞍以待。南京留守黄兴叩。

(据上海《时报》一九一二年五月十八日)

附:袁世凯准黄兴辞职令

(一九一二年五月三十日)

南京留守黄兴,以整理军队业有端绪,迭请取消留守机关,以保行政统一。当因南方人心尚需坐镇,再三电令缓撤,并派陆军次长蒋作宾驰往商办。该留守去志甚坚,情词恳切,并称整理军队实已就绪,决不因裁此机关而生影响,言出至诚,未便拂其初意。所有南京留守机关,候程德全到宁接收后,准即取销。黄兴俟解职后,迅即来京,用资赞助。此令。

(据上海《民立报》一九一二年六月三日)

致袁世凯等电

(一九一二年五月二十二日)

北京袁大总统、唐总理、教育部蔡总长均鉴:民国初建,百端待理。立政必先正名,治国首重饬纪。我中华开化最古,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立国之要素,即为法治之精神。以忠言之,尽职之谓忠,非奴事一人之谓忠。古人所称上思利民,以死报国是也。以孝言之,立身之谓孝,非独亲其亲之谓孝。昔贤遗训,如好货财,私妻子,纵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推而至于战阵无勇,举为炯戒是也。盖忠孝二字,行之个人则为道德,范围天下则为秩序。泰西各国,礼治法治虽不相侔,而大本大原终未有背弃者。秦汉以降,学说庞杂,道化凌夷。君主私其国家,个人私其亲族。大盗窃国,奸夫有家。驯至胡虏僭位,称为圣明。烹子调羹,见于史传。忧时之士,眷怀世变,积痛在心,谓非破此迷津,无以尊重人道。殊不知前举弊端,非误于国民之崇尚忠孝,而误于国民不明忠孝之真理。即如此次起义,全体一心,父诏兄勉,前仆后起,复九世之深仇,贻五族以幸福。于民国则为忠,于私家则为孝。是以政治革命、家庭革命诸学说,原为改良政教起见,初非有悖于忠孝之大原。惟比来学子,每多误会共和,议论驰于极端,真理因之隐晦。循是以往,将见背父离母认为自由,逾法蔑纪视为平等,政令不行,伦理荡尽。家且不存,国于何有?应请通令全国各学校教师申明此义,毋使邪说横行,致令神明胄裔误入歧趋,渐至纲纪荡然,毫无秩序,破坏公理,妄起私心,人惟权利之争,国有涣散之势。孟子所谓猛兽洪水之黄兴为解除南京留守职,1912年6月4日致袁世凯电。

害,实无逾此。兴频年奔走,志在保邦,睹此危机,五内焦灼。用敢披沥上陈,伏乞采纳,立予施行,毋任盼祷。黄兴叩。

(据《黄克强先生荣哀录》)

致各都督电

(一九一二年五月二十二日)

各都督均鉴:民国初建,首重纪纲。我中华开化最古,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夙为立国根本,即为法治精神。以忠言之,乃尽职之意。古人所称上思利民,以死报国之类是也。以孝言之,亲亲而外,立身为要。昔贤遗训,如好货财,私妻子,纵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推而至于战阵无勇,举为炯戒是也。盖忠孝二字,实包己身与国家社会而言。于个人则为道德,于人群则为秩序。东西各国,礼治法治虽有不同,而大本大原终未尝相背。秦汉以降,学说庞杂,道化凌夷,君主私其国家,而忠之一字,解释最误,竟以奴事一人为确证。循至胡虏僭位,奉为神明,专制淫威,流毒滋甚。家庭之际,亦不免骨肉参商。忧时之士,眷怀世变,积痛在心,谓非破此锢习,无以尊重人道,此论诚然。但前举弊端,非误于国民之崇尚忠孝,实误于国民之不知忠孝。忠孝之真理,未可率尔漠视。此次起义,全国一心,父诏兄勉,前仆后继,复九世之深仇,谋五族之幸福,何莫非忠于民国、孝于宗亲之一念所致。故政治革命、家庭革命诸学说,原为改良政教起见,初非有悖于忠孝之大原。而比来年少每多误会,共和议论驰于极点,真理反致湮晦,至有谓古人设此等谀词,皆所以愚惑黔首,殊为大谬。夫以孝弟忠信为戒,则必不孝不弟不忠不信,自相残杀而后可。以礼义廉耻为病,则必无礼无义无廉无耻,沦为禽兽而后可。循是以往,将见背父弃母,认为自由;逾法蔑纪,视为平等。政令不行,伦理荡尽,家且不齐,国于何有?孟子所谓猛兽洪水之害,实无逾此!兴频年奔走,志在保邦,睹此危机,五内焦灼。应请通令全国各学校教师,申明此义,毋使邪说横行,致令我神明胄裔,误入歧途。保国保种,惟此是赖,伏祈采择,立予施行。

(据《黄留守书牍》)

致袁世凯唐绍仪等电

(一九一二年五月二十二日)

袁大总统、唐总理、陆军参谋两部、黎副总统、各都督、各报馆均鉴:方今兵多饷绌,非裁减军队不足以救危亡。此间军官多深明大义,愿先解释兵柄,以为天下倡。前第二师师长朱先志、第五师师长刘毅均先后呈请裁撤师部,归并军队,迭经通电布告。本日第二十六师师长杜淮川,亦自愿取消该师部,第十旅旅长袁华选,亦自愿取消该旅部,当将该师部、旅部即行裁撤,以成其顾念大局、牺牲权利之美德。特此奉闻,伏希鉴察。南京留守黄兴叩。祃。

(据上海《民立报》一九一二年五月二十四日)

与谭延闿致袁世凯电

(一九一二年六月一日)

北京大总统钧鉴:前甘肃临时都督黄钺,于去年十一月以前清勋爵统甘肃骁锐军,出防秦州。时升允[4]督甘军,分途攻陕,乾州凤翔危急,陇州被陷,长庚[5]屡饬黄与驻徽、凤罗平安一军乘势会剿,黄力阻罗遣使赴陕。及北伐川军密报甘军虚实,并约就秦州反正,陕统领张云山、川司令李树勋均函允出师协助。旋甘军陷岐山,黄见事急,未待援军,即行反正,图截甘军平凉后路。甘军闻秦州反正,即退师息战。兴等先以陕屡电告急,势必不支,非有人就甘反正,不能就我范围。于是兴由南京、延闿由湖南各专[6]高云麟、罗韬[7]等潜赴秦州,促黄反正,以维大局。旋得复书,历陈前情,始悉黄之艰苦计划已有定谋,共和告成,实与有力。查在秦反正之日[8],地方安谧,所行便民政策,人民至今感戴。嗣遵大总统电令,于兰州既认共和,即行解职[9],其无权利思想又可概见。兴等既悉实情,未便缄默,可否援照胡瑛、林述庆、徐宝山、陈其美诸君于取消后,仍给予勋位之例,以示鼓励,而免向隅,出自钧衡,谨陈请。黄兴、谭延闿。东。印。

(据黄铖:《陇右光复记》)

致袁世凯等电

(一九一二年六月五日)

北京袁大总统、国务院、参议院、武昌黎副总统、各省都督、省议会、上海《民立报》鉴:阅报载:留守府向熊总长请款之密电及国务院咨参议院文,有银行团垫付三百万两,南北各半等语,不胜骇异。查留守府成立之时,曾将本府应行支出之军队额给,及应行筹备各节,开具说明书,送交熊总长。大约月需经常费三百六十余万元,即军队额给一项,已占三百零六万余元。均完全之师,计十六师,每师俸饷乾银约十五万五千余元,仅步兵一旅者计四处,每旅俸饷乾银约七万七千余元。加以四路要塞及宪兵卫队、警备队、独立团等未编成者约三万人,约月需三十万元。所辖各局、所、学校,如金陵军械所、机器局,月需三万五千余元。兵站、病院及卫生材料厂,月需四万八千余元。军官、军需两学校及入伍生队,约月需十三万元,上海制造局约月需十五万元。此外南京行政公署,如巡警监狱、审判厅、交涉局、南京府、测量局、长江营地调查局等处,约月需六万四千余元。兵站三处,约三万元。辅助教育费约一万元。此经常费之预算大概也。至临时费用,如欲整理军队,则添建兵房费、扩充制造费,皆属切不可缓之需。况陆军部接办之日,又有欠付各洋行商店之服装、枪炮、马匹费约四百七十六万余元,又五十九万五千余元。综计以上预算,两月以来应领款千万元以上始敷分布。然自留守府成立至今,已逾两月之久,共收财政部交来之款仅二百零五万元。此外期票五十万元,但能作为支还陆军部欠交商店之款。而兴统此南方重兵,一面抚驭,一面遣散,计南方军队初约二十万人,近已分别裁遣将近七、八万人之谱。凡遣散军队,除发给月饷并补给月饷外,并须备船车、给旅费。当时因遣散军队,需款孔急,两月以来,仅得此区区二百万元。除以私人名义筹借若干接济伙食外,已万分竭蹶,朝不保夕。故迭次电请熊总长拨款,并密告窘迫之状,自属实情。当时并不知借款条件损失主权,迨蒋次长抵宁,始悉借款条件危险。兴天良未泯,不忍坐视国亡,故发电争拒。而熊总长以为借款之忍辱签字,均系兴请款急切所迫,宣布本府密电,以图洗刷一身,而将中国财政奇窘情形,尽行发露,令外人愈有所要挟,不知所存何心,竟忍出此。且此次借款,所谓南方百五十万,均由该总长交沪中国银行收回军用钞票之用,并未拨充南方军饷一文。该总长借款时,以南京催款急迫为词,而南京并未实得此款之用。查军用钞票,在宁、沪市面颇资周转,今一旦收回,致宁、沪经济界陡起恐慌。此种政策,无异自制死命。兴前以关于南京一隅之事,迹近争执,隐忍不言。及熊失败借款条约,尚复多方掩饰,冀图诿卸,欺蒙国人,以速外祸,故据实详陈,以符事实。至兴之责其毁约,非反对借债,实反对此次借款条例,于熊总长个人更无私恨。本日熊来电,谓兴反对借款,而参议院同盟会员意在即日将七条通过表决,与公意极端反对,龄实惶惑无主,莫知所从等语。此真儿戏之言。兴对于国家存亡所关,既有所见,自当忠告,岂敢挟持党见,而以国家殉之。无论何党何人,兴均以诚意相劝,务期平情论事,共维大局。敬请主张毁约,勿拘党见,勿争意气,致陷我国家于悲境。忧心如焚,无暇择言,诸祈谅察为幸。黄兴叩。微。

(据上海《民立报》一九一二年六月八日)

附一:熊希龄致黎元洪及各省电

(一九一二年六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