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杰人烦赵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没好气地说：不关你的事，反正他话太多，而且都是我听不惯的，听了就来气的，所以干脆地揍他一顿了事，都是他自找的，不能怪我。
赵阳说：胖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野蛮？动不动就揍人，你以为是好事情啊？也幸亏是丁力，换个人你欺负一下试试看？不被人家揍扁才怪！
金杰人说：去，从小到大只有我揍人的，从来没有见过谁敢揍我！敢揍我的那个估计还在娘胎里养着没生出来呢！
赵阳指着墙说：隔壁的田娜就敢揍你。
金杰人一听见田娜的名字，火气比刚才听见丁力的名字大上二十倍。她跳着脚说：滚，田娜是婊子养的，能算正常人吗？你拿她来吓唬我，我看你也不怎么正常！
赵阳摇摇头，叹气，说：胖子，田娜的确不怎么友好，但你骂她的时候，尽量别牵扯到她妈妈，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金杰人甩着手想结束这个话题，她说行行行，我不管她叫婊子养的了，我管她叫婊子总行了吧？
赵阳顿了一下，问她：胖子，你真的有那么恨田娜吗？
金杰人正色着说：当然有！我恨不能在她身上钻个洞，把她的心脏肝肺全都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难道你不恨她吗？
赵阳想了想，摇头：不恨。
赵阳说：我不恨田娜，我是大人，看得比你们清楚。她的确不懂事，做很多过份的举动，说很多过份的话，那是因为她年纪还小，父母又太娇纵，把她宠坏了。等她慢慢长大，经历过真正的生活以后，就会变得好起来。谁不是一步一步走过生活然后长大的？你看她这段时间不是乖多了吗？经历之前那么多事之后，她也是会反省自己的。
金杰人狠狠盯着赵阳看半天，又一口玉米喷了过去：我呸！赵阳，我告诉你！你现在这种替她辩护的行为就是娇纵！就因为有你这样的辩护，她才会长成现在这副人见人厌的鬼模样！我告诉你赵阳，像田娜那种婊子，就应该有什么颜色给她看什么颜色，非得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是五彩缤纷的不止她一种颜色她才会慢慢学乖慢慢长大，懂吗，你？！我呸！
她说完，恶狠狠把玉米芯扔进垃圾桶里，走了。
金杰人走了以后，我和赵阳坐下来吃玉米，不说话。我在想赵阳刚才说的那些话，关于田娜、娇纵和长大，感觉他是对的，但是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是被宠坏，或者她生来就这么坏也不一定，再或者，也可能是在这个世界里慢慢变坏的。谁知道呢。很多年后，我慢慢回忆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说过的和听到的所有的话，连这天吃着的玉米香味都掺进回忆里，变幻出一缕一缕香甜却又悲伤的味道。关于田娜，怎么说呢，很多年前我说不好，很多年后，仍是说不好。
池宁她们回来以后，我们问她们刚才胖子是不是真把丁力给揍了，她们笑成一团，点着头说是。我问到底什么情况。她们还是笑，一个劲笑，笑得说不出句整话，直到我等得不耐烦起来，一人拍了一掌，才终于憋住笑，憋得脸红脖子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