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没把丁力的话往心里搁,淡淡地说:这话我跟胖子说了起码不下一百遍了,她要能听我的,也不至于三番两次把我丢了去找陈斌。
丁力听着,不说话。
赵阳看他那个样子像是心里有事,便问:丁力,你是不是听见什么或者看见什么了?
丁力抬眼睛望望赵阳,好一会才说:陈斌喜欢陆菲儿,他给她画了一张肖象,是托我们寝室的一个男生送过去的。
赵阳听见这话,表情当场难看下去,静默良久以后说:算了,丁力,顺其自然吧,胖子也不是傻瓜,迟早会收心的,现在也就是玩得热闹,热闹劲一过就好了。
丁力低着头说:我就是想不明白陈斌怎么会看上陆菲儿,他喜欢谁我都能接受,喜欢陆菲儿我就有点受不了,那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妖里妖气的。
赵阳说:呸,人家陆菲儿还看不上你呢,一天到晚贱里贱气的。
眼看着丁力真要生气,赵阳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好啦好啦,不闹了,我们打篮球去。丁力说你知道篮球长什么样吗你就要打篮球。赵阳说小瞧我是吧,我可打了很多次了,趁你们睡着的时候偷偷去打来着,我现在的水平绝对不比谭锐差。
丁力听着奇怪,说:你跟谭锐打过篮球?
赵阳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怎么就不能和谭锐打篮球了?
丁力坏笑着说: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谭锐。
赵阳说:对呀,我是讨厌他,所以非把他比下去不可。
然后丁力又笑了,这次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赵阳一看那笑就来气,往他脑门上狠狠拍了一把。
之后的几天里,金杰人一直被赵阳胁迫着去上课,因为赵阳实在知道她太多的秘密,之前她还看不见他的时候,背着我们干的一些臭事几乎全都落在赵阳眼睛里,包括她偷戴林雪艺的蕾丝内衣,扯坏啊呆书包上的挂件又用胶水粘回去,用她狗屁不通的文采给陈斌写情书,写了撕撕了又写,等等等等,只要金杰人一闹,赵阳就拎出一件来说,她几乎疯掉,又没有一点办法,只好乖乖地去上课。有时候实在坐不住,特别是数学课和物理课,她就干脆在课堂里睡觉,或者中途溜掉,因为赵阳也不喜欢那两门课,经常一把金杰人推进教室里坐好,自己就溜出去玩了。
不过金杰人爱上了哲学课。
关键不是哲学本身有多吸引她,用她自己的话说,所谓哲学,就是把原本很正常的一场生活解释得狗屁不通。所以,这里面的关键在于讲哲学的那个老教授的魅力,一个北方汉子,五十多岁,看上去不怎么英俊,但是特别有味道,他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能把你看穿看透的力量。而且他讲课从来不看教材,总是讲到哪里是哪里,天马行空地讲,从马克思恩格斯讲到希特勒创造完美世界的狂热;讲到毕加索一生有多少个女人,并且给他的每个女人都画过奇怪的肖象;讲到杜尚是何等从容而又简单;也讲到三毛跟荷西的爱情。他真的什么都讲,只要他知道的,他想到的,他读过的看过的经历过的,无所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