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不得赵阳掉眼泪，他掉一滴眼泪，就在我心里砸出一个洞，疼死人。于是赶紧给他擦眼睛，说：别讲了别讲了赵阳，别讲铁头的事情了，我们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吧，明天星期天，我带你上街去买衣服好不好？
他马上把自己从久远之前的故事里拉回来，问我：你要买新衣服吗？
我摇头，说：不是，给你买？
他吓了大跳：给我买？为什么要给我买新衣服？我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我斜着眼睛打量他：咦，你不觉得很不合身吗？衣服崩得紧紧的，扣子都掉了三颗，你的肚脐眼都被我看光了。还有，裤脚吊得那么高你不难受吗？丑死人，比街上叫花子穿得都糟糕。
他摸着后脑勺笑，说：没事，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只要你不嫌我丑就行，反正别人又看不见我。
我说：之前是我不嫌你就行，可现在，雪艺不也能看见你吗？你就不怕雪艺嫌你丑？雪艺骂过我好几次了，说我刻薄你，故意把你弄得这么难看什么的。
他说：切，雪艺真会嫌我丑吗？再说了，就算她嫌我丑，有关系吗？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我拍他的手：我不习惯，我也没办法习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买新衣服。
他还是很干脆地说不要，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我惊奇地要跳起来了。我说：天啊，怎么会有你这样脑子进水的家伙？给你买衣服还死活不肯要，你要是哪天说要给我买新衣服，我不高兴死掉才怪！
他说：那你给自己买新衣服，我就高兴！
我做了一个很大的手势，说：我有好多新衣服呀，开学前舅舅给我买了好几套。
他说：女孩就应该有很多很多新衣服，你再买几套也不嫌多。
我轻咬住嘴唇，眼里闪着笑，静默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才哗然大笑，说：哇，赵阳，你这话，不管哪个女孩听见都会乐疯掉的，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缺新衣服，你缺，所以给你买。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要回去了，你如果还想一个人坐在这里假装深沉的话你就继续坐着吧，胖子说她晚上会打电话给我们的，我可不想错过她的电话。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回去的话，就拜托别坐那里发愣了行不行？！
我说着就起身往台阶下走，打定主意不管他。真是个难伺候的家伙，对他好还这么叽叽歪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好像我是要给他买身新衣服让他打扮帅了以后，把他给卖掉一样。
我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他三步并且两步追下来，我听着他的脚步声自顾自往前走，不理睬他。可他突然从背后狠狠地抱住我。
狠狠地抱住，那么用力，我简直就要喘不过气来了。我说赵阳，你这是干嘛呀。他说小暖，你自己舍不得买汉堡吃，却买给我吃，还要给我买衣服。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收留我，不赶我走，还要哄我开心。小暖，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出现在你的身边是个错误。
我背对着他，抬手抚摸他的脸。我说也许上辈子我欠你太多，老天要我这辈子慢慢偿还给你也说不定，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