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官也气得快疯掉了,死咬着牙齿,把脸上的青筋都给胀得马上就要跳到地上去了似的。眼看着他拎起腰带又要抽人,我们赶紧上去拉扯住,笑得很狂很夸张。池宁一边拦一边回头踹金杰人一脚,跟李教官说:你别信她,她跟你开玩笑呢,地址我们已经记下了,收到照片就会寄给你的,我们会给你写信。
李教官本来还挣扎着要揍金杰人,听见池宁这么说,立马收手,马上认真地盯着池宁的脸,问她:你说真的?你们会给我写信?
池宁很用力地点着头说:当然是真的,我们会给你写信。
李教官摸了摸池宁的头发,笑了,那抹笑里怎么看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和无奈。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池宁的眼睛问她:会想我吗?
池宁说:会。
会想多久?
想到有一天,我们都彻底把你忘记为止,好不好?
好。
他们进行这简短对话的时候,那么深情地凝望着彼此的眼睛,笑得那么从容,可是怎么看都悲伤。这真的是个奇怪的画面,奇怪到谁也不能理解。虽然当时我们那么多人看着,谁都没有太往心里去。
坐在车子上的那几个教官又把头探出车窗笑,说:李存,你还是留在这里算了,反正你舍不得他们,他们也舍不得你,祝英台送梁山伯梁山伯送祝英台的,送来送去,你们不腻味,我们看着都腻味。不如干脆留下,让校长给你安排个活,别回部队了。
金杰人斜着眼睛看他们,一眼就又看见了姚教官,于是大声笑起来,说:哈哈,我明白了,姚教官你是急着走对吧?你怕再留下去,我们说不定又把你剥光了扔湖里喂鱼去对吧?你怕再留下去,我们就能拿个什么第一让你钻李教官的裤裆了,对吧?
她说完以后转过脸,很严肃地跟李教官道歉,说:对不起,文艺晚会是被我给搞砸的,不然就凭扬扬唱歌的水平,一定能让那个王八蛋钻你的裤裆!
李教官拍着她的肩膀,很大气地挥着笑,说:没事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在一个部队里呆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给他留点面子。如果下次他还敢再犯到你们手里,就往死里整他,我绝不帮他!
金杰人又朝姚教官斜了一下眼睛,说:切,我看他那副怂样,肯定这辈子都不敢再见到我们这几个了。
姚教官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拍着窗户吼过来:胖子,你别得意,人生路漫漫,咱们迟早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金杰人说:得了,你最好连做梦都祈祷别有那么一天,不然你准会埋怨命运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再碰见我们的。
所有人都笑起来。那些教官,一个一个,表情里都有孩子气的天真和最柔软的目光。
这里正笑着,吕连长从远处跑来了,挥着手臂喊:嗨,亲爱的男孩子们,亲爱的女孩子们!
我们一听这声音就大乐,认识吕连长这么些天,从来没见他有过这么欢乐的一面。于是一个一个也全都朝他挥着手,异口同声着喊:嗨,最最亲爱的吕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