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把头转到后面,仔仔细细凝着乔岸生看,她觉得不对劲,乔岸生从进村开始就不对起,不哭不闹,镇静得跟个局外人一样,或者说是,像是换胎换骨变了个人一样,如果说今天面对这一切的人是那个远在上海从未谋过面的乔树生的话,这样的反应,可以解释,但乔岸生……艾草突然想起她之前去上海呆了好几天,大概是乔树生说了什么话,给她洗脑过了。这样一想,便又放下心来,倒是挺佩服她的那个堂姐。
张冬梅现在是完全乱了分寸,只能先点头,她死死抓着乔岸生的手,仿佛一松开,自己就会溺死掉。
之后,一切都很顺利,谭锐给张冬梅安排了在花店的工作,她自己又从三婶给她的那笔钱中拿出一些租了间房子,置办下简单的家具,又买了几身衣服,留下够用的生活费,其余的,都给了自己娘家,想着当年要死要活非跟乔荣川,吃这么多苦不算,还差点把娘家的根断掉,要说不后悔,鬼都不信。
而乔荣海,说来也真是好笑,那天事情闹完,看热闹的人散去以后,他走到院子里,喊三婶给他叫了辆车,然后把徐娟送进医娟,鞍前马后地伺候,半点怨言都没有,甚至走路都带着风,透着股莫名其妙的轻松劲。
乔荣海身上的那股轻松劲,还有表情里的一些微小意思,都没能逃过徐娟的眼睛,她是伤得不轻,但没伤到脑子,人清醒得很,她算是看明白了,乔家自从有了那个姓甄的男人和那个姓艾的女人的支撑,硬气得很,是再不会拿她当回事情了,而乔荣海,她也看出来,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等自己伤好出院,就会跟她摊牌,要离婚。
徐娟活了小半辈子,从来都是要强的人,走到哪都咽不下一口输的气,所以哪能让乔荣海先提离婚,落个扫地出门的名声,要离婚,也得她先提出来,以后说出去,也是她嫌乔荣海窝囊,把他甩了。出了这个门,以后,她还要再嫁别人的,落个被人休回家的名声,还怎么嫁得好!
于是,这天乔荣海从外面买了饭来给她吃,她撇在一边不吃,冷冷地说了离婚的要求。乔荣海听了,脸色都不改一下,马上说好,离婚,我一会就回家把户口门取来,办了出院,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徐娟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悲凉,想着再怎样,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如今走到离婚的地步,你也不是没有责任的,居然这般薄情寡义,半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她闭上眼睛,咬了会嘴唇,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地说:我们的情况,你也清楚,银行里就几千块的存款,我得带走,我一个女人家,离了婚,以后的日子就步步难了,得留几块钱防身。
乔荣海没意见,说行,有多少你都带走,我不争。
徐娟刚刚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银行里其实有三万多块,是以她的名字开的户头,密码也在她手里攥着,乔荣海从来没过问过,她怕到离婚的时候,他非得查账,那自己真就白忙和这些年了。好在乔荣海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又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