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紫蔓,的确没什么话好说。就算真的开了口,大概也只有打个招呼的情面。艾草猜她甚至根本不想看见她。她典当掉的是友情,心里眼里再无朋友,除了说“你好”以外,还有什么可说的?恐怕紫蔓连“你好”都不想对她说,在她看来,别人好不好,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艾草看着紫蔓的车远去,止不住还是怅然,想着她现在有车有房还有钱买奢侈品,欲望达成,应该是高兴了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她从前那般拼了命赚钱,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房子,而是想要一个家,一个归宿,一个安全感,一份可以抓得住的爱,她没有这些抽象的东西,所以便把它们统统物化成房子,好像有了房子,就有了这一切一样。
真是傻得彻底。
艾草没了瞎逛的心思,想想还是回家,别墅的大门敞开着,飘出一阵一阵焦烟味,还是早上出门是匆匆闻到的那味,呛得吓死人,所以顾不上跟坐在客厅沙发里发呆的刘二姐打招呼,先奔进厨房看看是不是着火了要紧。
着火倒是没有,但也差不多了,厨房里一片狼籍,七七八八的菜跟作料摊得到处都是,面粉洒了一地,还有打碎的鸡蛋跟面粉糊在一起,锅子里面不知道煎了什么东西,煤炭似的一大砣,窗户大开着,那股烧焦的恶心味还是散不去,艾草跳了两下,骂着跑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然后想起早上,甄先生拽着她逃命的节奏,敢情是他把厨房毁成这样,怕刘二姐揍,才逃得比兔子还快!
难怪他说什么“战争即将开始的情况,逃命的节奏”,弄成这副鬼样他居然还好意思一本正经跟她说笑?!
艾草在外面呆了七八分钟才进客厅,凑着脸呵呵呵地笑,也不说什么道歉的话。又不是她闯的祸,背不着那没用的黑锅,现在最关键的是,千万不能让刘二姐把账算到她头上。
她凑近了,嘻嘻地笑,说:嘿,二姐。
刘二姐低着头不搭理。
她又凑近些,亲亲热热地喊:嘿,二姐!
这回,刘二姐终于把头抬起来了,瞪着牛铃样的眼睛吼她,嘿什么嘿,看什么看,没见过长我这么丑还能活得这么有滋有味的人是不是?!
艾草被她吼得倒退两步,仰着身子抹把脸,说哪能呢,二姐,你不要这么有自知之明好不好?你一有自知之明,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什么了。我就是想呀,你眉心中间那一点红痣,若是长在我脸上呢,真叫娇滴滴一颗眉人痣,可长在你脸上,怎么看都是颗奇葩痣。
她以为这样,刘二姐会恼,然后会抄家伙跟她干仗,主题一转移,厨房里的事就能黑不提白不提。可刘二姐没有跟她闹,泛了两下白眼又把头低下去了,闷闷的,像有满腹心事。艾草看着挺不得劲,便在她旁边坐下,搂搂她的肩膀,说二姐,碰上什么难事了,跟我说,我帮你摆平。刘二姐哼哼两声,说行,有你这话就行,赶紧的,把厨房给我收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