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等张扬说话,艾草真就把电话挂了,却不回家,仍是坐在湖边,静静悄悄一声不出地坐着,天色已经黑透,幽蓝的路灯打在她身上,无限寒凉,远处有对恋人手挽着手散步,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宁宁静静的暖。生活对他们来说,西线永远无战事。
正发着愣,手机又响了,还是张扬打来的。她飞快地接起,问她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张扬也飞快地问过来,说胖子,田娜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给甄老板介绍那种生意?艾草说那个女人基本上已经疯了,别管她。张扬说那小暖他们会不会出事?田娜一向跟小暖不对付,她会不会……
艾草打断她:不会!她没那胆!
然后,张扬不说话了,静默好一会,突然说:胖子,帮我看着点田娜,别让她跟啊呆有什么接触,啊呆有点死心眼,要是知道有那么个去处,我怕她会走进去……我知道啊呆对不住你们,但她再怎么样也是我妹妹,胖子,就算是我求你这次!
艾草答应下了,是认真答应的,关于啊呆,她不想多说什么,一个字都不想说,十年的时间,骂也骂过,打也打过,闹也闹过,咒也咒过,现在,都如过往云烟,随风去了。张扬开口,没什么应不下的。艾草觉得自从进了当铺,她的灵魂就上了一个境界,凡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不再像以后那样看得重,更多的反而是麻木。
然后,张扬说保重。艾草说放心。挂掉电话,各自闭上眼睛深呼吸,突然的一片空茫,完全看不清楚前路的命运。
艾草起身往回走,她没有时间去想那些遥远的事情,她得关注眼前,得活在当下。沿湖走到26号别墅外面的时候,她往里看了一眼,客厅的灯开着,二楼啊呆房间的灯也开着,但是好像没有人在,空无一人。艾草站在篱笆外面,想着好像有挺长时间没看见张扬的父亲了,不知道他好不好。
正想着,突然感应到当铺里面的召唤,很紧急的那种,甄先生只有在出现他一个人应对不了的状况,才会这般紧急地召唤她,而这样情况极少,前面只发生过一次,不知道这回又怎么了。
她便快步走到前面转角的树荫里,闪身从人间消失,回了当铺。
这回的事情,与其说是紧急,倒不如说是棘手。甄先生大概是拿站在办公桌前面那个客人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处理,才会把艾草召唤回来,虽然明知道她回来也无益处,但让她看着事情是怎么发生怎么结束的,总比将来哪天翻出账来跟他算要好。为着这么个人,闹得他跟艾草吵架,太不值当。
艾草从后面走过去,望着客人的背影,就闻到了一股子贱味,想着人世间的事,真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她们在那边讲着电话,张扬求她照顾啊呆,她好生好气地答应了,还想着明天就去找田娜谈一谈,叫她别打啊呆的主意。可啊呆倒好,自顾自就走到当铺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