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售楼大厅的时候,艾草往里看了一眼,两张陌生的面孔。顾小暖他们几天前辞职走人了,那地方好像就和她再没半点关系了,除非有事,或者心情特别神经的时候,才会走进去串门。艾草从来都不是个很能念旧的人,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都跟过去的风一样,走就走了,没什么好恋的,抓住实实在在眼下拥有的才是正经事。
艾草知道乔岸生去了池宁的分公司上班,所以特地过去看了看,见得忙得充实高兴,便放了心,只稍微坐了几分钟就要走。乔岸生颠着脚送她到外面,然后头一低,脸一红,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来。艾草看出她有事,而且大概又是跟钱有关的事,所以不好问,只能等她自己开口。
乔岸生嚅嗫了好一会,才问艾草能不能借她两千块钱。这话一出口,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她觉得丢脸,赶紧抬起袖子擦掉,好像她的脸丢得还不够多不够狠似的,好像她还保留有一点尊严似的。
不到千难万难的地步,乔岸生是真开不了这口,可是她所有的钱,还有丁力所有的钱,都贴到家里去了,现在两个人连吃饭都可能成问题,眼下却又冒出一票用钱的事来。
前些日子张冬梅从丁力手里拿到钱的事,不知道怎么被徐娟知道了,肯定不是张冬梅说的,肯定是徐娟自己猜的,她把张冬梅准备拿回娘家的钱偷了,张冬梅居然还能回娘家呆上好几天,就证明她必是从什么地方弄到钱拿回去了,除了乔岸生这里,徐娟想不出张冬梅还能上哪弄钱。
既然张冬梅能从乔岸生手里弄到钱,她为什么不能?所以她又来了,先是找到售楼大厅,发现她辞了职,马上找到住的地方,发现家也搬了,然后拼命打电话,没人接,她就火起来,火得发疯,一条短信一条短信地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短信里写,她说我明人不做暗事,也说不出那么些绕弯子的话,我就是来拿钱的,你爸你妈为了给你哥还赌债,到处借钱,现在债主追到家里来堵着,拿不到钱就要搬东西,你自己看着办!
刚才乔岸生一直忙,顾不上理,知道徐娟找她除了要钱,不可能有什么别的事,所以随便把手机扔在抽屉里,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看,等忙完了,又跟艾草聊了会天,上厕所的功夫,才翻开来看了几眼。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都慌了。债主上门讨钱搬东西甚至砸东西的事情,以前真的发生过,所以她不确定徐娟是不是在骗她,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好。
上次,还是几年前的时候,她还没出来打工,一分钱都拿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家里值钱点的东西全都搬走,连下地用的农具都不留,还砸烂了厨房间的灶头和她写作业用的小桌子。她也是那次事件之后,辍学出来打工的,用她母亲的话说,是实在供不起了。那时候她委屈得直想死掉算了,供得起大哥赌博,愣是供不起她念书,走到哪里都讲不通这道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