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听完,冷眼斜甄先生,说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池妈妈当年没来典当,就算宁宁当年没有钱念大学,她也照样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这的确是句真话,甄先生也信,池宁根本就是属仙人掌的,扔到沙漠里也照样能开花。难得她没有亏负母亲的牺牲。所以前些日子,他在闲云水绿意外看见池妈妈,又从顾小暖嘴里得知她的近况时,会觉心安。
于是他们笑了一阵,彼此都欣慰,继续往外走。艾草还在看两边格子上的名字,还想知道更多。甄先生考虑了一会,决定把赵游游的故事也讲给她听,再怎样,赵游游也算是她的朋友,并且她一直都心疼赵游游,总说她的灵魂好像缺了一部分,很不完整。
艾草的直觉是对的,赵游游的灵魂的确缺了一部分,并且,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早在她出生之前,她的母亲,就来当铺把她的好运气给典当掉了,换自己能嫁给一个好男人,谋到一场好归宿。
赵游游的母亲是未婚先孕,那年头,出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能想象,全村人都把她当破鞋,见了面用烂菜叶砸,父母把她赶出家,任她露宿街头。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甄先生,他带她进当铺,她就把腹中女儿一生的好运给当了。赵游游出生以后,她把她丢在车站外面,然后远远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被一个看上去挺和善的妇人捡走。
那个妇人把赵游游卖给了当地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妇,可惜,她没有运气,养父母对她并不好,像养条土狗一样胡乱养着,因为迫于舆论压力才供她念到初中毕业,之后,事情越来越糟,她的酒鬼养父几次三番想强暴她,她呆不下去,身无分文逃出了那个家,一路流浪,进了城里,在餐厅里洗碗做服务生,下班以后跑到街头听卖唱的艺人唱歌,几年以后,因为唱歌很好,慢慢地混进各种娱乐场所卖唱,也是没有好的运气,到哪里都有糟糕的事情发生。有天她在某家酒吧的台上唱歌,酒客喝醉了闹事,死命灌她酒,灌醉以后将她带出酒吧,还好,林雪艺搭救了一把,林雪艺大概是她最好的一份运气了。之后,赵游游便跟林雪艺来了这座城市,在“幸福大街”酒吧里唱歌,林雪艺存了笔钱给她,想送她去北京音乐学院深造,可惜,她运气还是不好,遇见并且爱上并且嫁给了陈斌,音乐的梦想没了,生活的路也艰辛。
甄先生第一次在这座城市看见赵游游的时候,当然认不出,但他的能力告诉他那个女人跟当铺有过交易,便读了她的资料,才知道,原来就是很多年前被母亲当掉运气的那个胎儿。他看着她在人群里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特别特别疼她。的确,顾小暖也说过,赵游游就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的女子,觉得她孤单得像一只发不出声音的蝴蝶。
艾草听完,落落寞寞地说:如果我是赵游游的母亲,我就把自己当了,给女儿谋个好的命运,把自己活不出来的美好,都给她。
甄先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