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娟泛了下眼皮,轻描淡写说:保险那种事,哪里一次就能办妥的?养老保险,大病保险什么的,七七八八,有得好折腾,岸生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坑你不成?你不住家里,鸡零狗碎的事全都不管,乐得自在,你大哥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树生,根本就是个丧良心的货,出去了连回都不回来一趟,更别提叫她拿点钱回来了。这几年还不都是我跟荣海往里搭钱?小到柴米油盐,大到生病住院,哪项不要花钱?我是看你年纪小,还没出嫁,都是能拿一点就拿一点,不能拿也不逼着你,可你也不能只叫我们扛整个家吧?我就做点零工,一个月能有个千把块钱就了不起死了,荣海那点收入,你比我清楚吧?我们现在还没小孩呢,外面就欠了债,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还怎么活?
说得比唱得好听,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大一箩筐,还不带喘气的。本来乔岸生最不想听她说话,一般不等她说完就会让步,口袋里有多少钱都掏出来给她,打发走完事。可今天她硬是听她讲,一个标点都不放过,还很有耐性地等她继续往下讲。
因为乔岸生口袋里实在没钱了,卡里也没有,前几日乔荣川那事,已经把她彻底掏空,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这些天要不是每天到池妈妈家里去干活,池妈妈管她一顿午饭,晚上丁力接她出去吃,她就该借钱度日。所以,现在只能由着徐娟说去,她的公鸭嗓,说出的话,再怎么刺耳,也总比她让她再问谁借钱要好受些,东借西借,不知道多少回了,实在抹不开那脸。她的大哥和弟媳从来都是不要脸的,她的父母和弟弟,还有大哥的女朋友冬梅倒是很想要脸,却不知道跟谁要。她在外面,吃尽苦头,多少想留点脸皮。
徐娟说了一大堆,见乔岸生没半点给钱的意思,立马恼火起来,拧了眉头斜着眼睛刮她,说岸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爸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吃饱穿暖,供你读书,怎么现在老了,你就不管了?
她不说这几句还好,一说,乔岸生心里就痛得不行。供她吃饱穿暖?她小时候饿得少了?冻得少了?还有念书,初中念完就不让她继续念,她的成绩可是全班第一,考再好的高中都绰绰有余,可就是不让她念,连中考都不让她参加,说是反正没钱念,考了也没意思。她就是这样出了校门,在社会上跌跌撞撞吃了多少苦头,要不是偶然碰上秦中天这么好的一个人,她现在还在酒吧穿着露脐装卖啤酒呢!那次,喝醉的酒客吃她豆腐,躲不开,呜呜地哭,秦中天给她解围,又给了她现在的这份工作。
心思一转,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想起池宁,这些日子经常往池家跑,池宁小时候的事,听了不少,她小的时候,家境比她还惨,住个半塌的破平房,大门上连把锁都没有,锅里没米是经常的事,到垃圾堆里捡人家扔掉的破衣服也是经常的事,可即使这样,池妈妈都把女儿供到了大学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