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杰拍着胸口呼啦啦喘气说：吓，吓，吓，吓死我了，小暖，那家伙，侧面看像刘德华，正面看，像，像……
像谁？
我找不出个合适的人来跟他比！
是丑还是好看？
丑！特别丑！操，差点晃瞎我的狗眼！
赵阳看看我，看看金杰人，摊着两只手，说：操，这真的是一个正常人的世界吗？
我狠狠地踩他一脚，目的是想让他别再把那个“操”字挂在嘴边，可他会错了意，以为他说金杰人坏话我不乐意，便跳着脚骂我：操，顾小暖，我只听说过见色忘友的，哪有你这样交友忘色的？操！
他那脏话，还越说越顺嘴，越说越带劲了！我想骂又没办法骂，只好赶着追上去两步，照准他另外一只脚，狠狠踩下去。他惨嚎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别提有多委屈！可我不理他，兀自牵着金杰人的手扬长而去。金杰人还是在一路哇哇哇地嚷，哪个男生帅，哪个女生漂亮，谁的皮肤好，谁的胸是海绵垫出来的，谁的……我真的是差不多费了全身的劲才总算把她弄到总务处。
在总务处领东西的人太多，队伍排得像条肥胖多肢的龙，人挨着人，肩碰着肩脚碰着脚，到处都是听铃叭啦的声音，有个扎马尾辫的姑娘突然回了一下头，头发甩伤好几个人，都捂着脸捂着眼睛哇啦哇啦骂。
我们排了没几分钟的队，前面突然发生情况，大概是谁踩了谁的脚，谁说了两句难听的话，谁又开始骂人，谁推了谁一把，接着便有人跌倒、有人骂娘、有人起哄、有人咆哮，反正就是乱糟糟的一团。然后纠纷一点一点往队伍的后面蔓延过来，整个屋子像炸了锅似的翻腾。
我有点慌，怕被这阵势波及到，便扯着金杰人的衣角问她怎么办，她却是一派无所谓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要么先出去躲一躲，要么就这样乱着等，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屋顶翻了不成！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慌，也太没用了点，于是不躲，就站在队伍里等着。然后我看见前面乱成一窝蜂的人群里有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被挤得很难受，脸色发白，身体绵软，仓皇着目光想往外走却被人潮推送着往前，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我赶紧挤到她身边，扶住她的整个肩膀，扒拉着乱挥乱舞的手脚把她搀到门外走廊的台阶上坐下，问她要不要去医务处看看，她仰着虚弱不堪的面孔摇头，然后抱住膝盖，很辛苦很可怜地瑟缩着。
金杰人陪她坐着，我跑到新生接待大厅讨了杯水给她，她接杯子的手都发着颤。金杰人看不下去，说我背你去医务室，就你这点屁份量，一拎就到。那女生却摇头，说不用。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冷得像冰，几乎都没怎么看我们几眼。喝完水以后继续抱住膝盖坐着，一言不发，每一处细胞都呈现出拒绝的姿态。
金杰人嘟着嘴小声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