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水果,他们还要听故事,还要听我讲我们的青春,那些时光,那些往事和爱情,怎么都听不够,一处一处都要详细,还不能矛盾,不能出错,记忆稍微有点相差,他们就斤斤计较,就问来问去,非要把最本来的面貌搞得清清楚楚才肯罢休。
他们把我讲到的那些人物名字一个一个写在纸上,然后慢慢地猜那些他们还没有见过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赵阳,谭锐,林雪艺,张扬,还有啊呆和池宁曾经深爱着的那个男孩子。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突然走进售楼大厅,走回顾小暖的生命。
我仍旧是跳跃着讲,回避着讲,只讲喜欢的和高兴的。他们最愿意听丁力和金杰人的事情。乔岸生说他们真好玩,碰到一起就吵,吵起来没完没了,丁力还老是被胖子追着打,笑死人!她说真奇怪,如果他们这样的情况发生在电视里,最后结局肯定是相爱然后结婚的。
我笑,说我们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
乔岸生歪着脸说咦,挺可惜,不过胖子的老公真好,这样想想,也就不可惜了,对不对?
我说对。
紫蔓喜欢韩彻那样的男人,或者说,她喜欢韩彻。有一次,她非常认真地问我跟韩彻究竟是不是男女朋友。我说不是。她问我韩彻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
我明白她的意思,便捧着她的脸笑,说紫蔓,我帮你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和你约会。紫蔓一点都不羞涩。她抱了我,跟我说谢谢。紫蔓是个好姑娘,可惜跟韩彻是无缘的,我能看得出来。我问韩彻觉得紫蔓怎么样的时候,他说小暖你不用帮我介绍女朋友,我到现在单身是因为习惯,和别的都没有关系。我说单身可以习惯,两个人的生活,也是可以习惯的。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不是紫蔓,而是赵游游。我一直都觉得赵游游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做韩彻的妻子,可她却嫁给了陈斌,这让我多怅然,多无奈。我跟紫蔓说了韩彻的意思,他习惯单身了。
紫蔓咬了一下嘴唇,说:我猜到了。
再后来,他们听着我讲的故事,有越来越多的不甘心,和越来越多的不明白。因为我从来没有告诉他们故事里面的林雪艺就是原先“幸福大街”酒吧的老板,那家酒吧离这里很近,骆骆和紫蔓都去过,都认识吧台里面那个把头发染成银色,打扮非常夸张的老板,他们喊她的英文名字Snow,他们也都从报纸和电视新闻里得知她已经死了,曾经有一次我还听他们聊起过,他们说“幸福大街”酒吧的那个老板Snow,死的时候好像还怀着孕,真是可惜。我不知道如果告诉他们那个Snow就是我给他们讲的故事中的林雪艺,会有什么样的震憾和悲伤。
我也没有告诉他们池宁从前很爱很爱的那个男孩的名字叫苏家明,我讲到啊呆的时候也从来不说她的真名叫张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26号别墅业主夫妇,有时候他们会在背地里八他们的褂,说他们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从来不出双入对,在一起的时候也都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