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教授看看我们,然后看看我们的屋子,无限感慨,他说这三年,天晓得你们谱下了多少传说,我有时候走在后街,都能听见卖烧烤的小贩们谈论你们的故事,大学念着这样,才叫真的念过大学。
然后他摸着林雪艺的头发,一声声叹气,说雪艺呀雪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出国深造,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的,真的,雪艺,听我一句劝,出国去吧,学校这边,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林雪艺仰着脸笑,拥抱他,说如果我不出国深造,也成为了一名伟大的画家,那一定比你所希望的,更伟大,对不对?殷教授点着头,仍是感慨万千的神情,有遗憾,但更多的,是厚望。
殷教授说请我们这群姑娘,加上丁力和苏家明一起吃个饭,当是给大家饯行,因为从此以后我们就要踏上真正的人生旅程了。他说雪艺,你可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开始画你的青春,画你们的故事,无论如何要给我留一个角色。
林雪艺说当然,一定。
而且后来,她真的也做到了,她把殷教授画成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笑得像坏蛋的老爷爷,坐在一堆南瓜前面,凝着目光看着画布的外面,好像画布外面正在上演一场无限缤纷的戏。
可惜这副画殷教授没来得及看到,这是多么遗憾。更遗憾的是,林雪艺居然没有能够把她曾经所计划的青春系列油画,给画完。生命多少种遗憾,憾到分不出轻重,只能一声声尖叫。赵游游总说蝴蝶是有灵魂的,总会在夜半时分发出叫声,很凄然。我猜蝴蝶尖叫,也是因为心里有太多遗憾。
那天晚上殷教授请吃饭,我们几个去了,但池宁和苏家明没有去。池宁说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日子,所以他们安排了约会。我一看她目光里面那片明亮羞涩的色彩就明白了她说的“约会”两个字的意思,是一场成人礼,步入婚姻的献礼。我正想跳着大笑,结果被她堵着嘴推到床上,还用被子盖住我不准我笑。她说你要是敢说出去的话,我、我、我就……
我在被子里呼哧呼哧乱笑,说你能把我怎么着吧!她想了老半天才跺着脚说我就告诉韩彻你老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给他洗衣服晒被子打扫屋子!我气得蹬着腿踢她,我说那是因为他对我好!她说去你的顾小暖,那些追求你的男生哪个对你不好,怎么就没见你给他们洗过什么?!
池宁和苏家明约了看电影,约了一起在外面过夜。他们出发之前,手挽着手走到饭店的包厢里面跟我们打了个招呼,还敬了殷教授一杯酒。殷教授抱了抱池宁,看着她和苏家明笑,笑得那么暖。他说我从来都不知道,大学里的爱情能美好成这样。如果时光能倒转的话,我也一定要在大学里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一生一世谈下去。
我们一起笑。
多动人的画面。
可是谁能想得到,殷教授的话说早了一步。
只一步的距离,世界就变得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