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人来医院里看我,木木和她妈妈也来了,哭得跟泪人一样。我说别哭呀,有什么好哭的,我过几天就出院了,你们得煲鸡汤给我喝。她们拼命地点着头。我说千万别让情深深雨蒙蒙煲汤,谁知道她又会往鸡汤里掺什么毒。她们笑起来,仍是拼命地点头,甩了一床的泪珠子,呛得我直咳。
张爱花也来了,她没哭,也不笑,就那么傻怔怔地盯着我看,看一会,伸手摸摸我的脸,再看一会,又伸手摸摸我的脸。我说张爱花,你这是唱哪出呢。张爱花说我昨儿晚上做梦,听见你们在屋子里闹,好像是胖子为着半个包子正追杀你,你喊我救命,我就真的抄了扫帚上去敲门,把胖子给狠狠揍了一顿,她到现在还气着呢,刚才看见我,尽翻白眼。我说没事,她活该挨揍,昨天她还跑来这里把谭锐削给我的苹果抢去吃了,你揍得对。张爱花说这就好,我心里不用愧得慌了,改明儿再有这事,还揍。我说揍,揍得她哭为止。然后张爱花哭起来,她说小暖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胖子这几天哭得不少了,眼睛天天都是肿的。胖子可跟老天爷发了毒誓了,说只要小暖能好,她以后一定不逃课,不作弊。她现在天天都乖得跟什么似的,我打她都下不去手。
张爱花刚出去,林灼峰就进来了,他静默地看着我,那目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疼到骨子里去。我暖暖地拉着他的手,我说叔叔,你去学校看雪艺画画了吗?雪艺画画的样子真美。他点着头,说我去看过了。然后他把林雪艺叔叔的喜糖放在我手心里。我的眼泪落下来,打在糖上,我说可惜,我害得胖子没能当成伴娘。他摸着我的头发笑:你这话说的,你就是不住院,胖子也不可能当伴娘,雪艺的婶子早就挑好伴娘了,哪能轮得到胖子当。等你结婚的时候,让她做伴娘吧。我说呸,她要是当了我的伴娘,准能把我的婚礼变成一场武林大会你信不信?他说我信,我怎么能不信。他说着,摸摸我的头,问我疼不疼。我说早就不疼了,我的脑袋跟铁打的一样,再挨一板砖都死不了。他收起脸上的笑意,很凶地盯我一眼。我立马住了嘴,再不敢胡说八道。
小黑进来的时候哭丧着脸,我皱着眉头狠骂他,说你摆这副臭样子是要给谁看?我招你惹你了还是欠你钱了,要你跟我哭丧个脸?于是他哗然大笑起来,说我本来是欢蹦乱跳着进来的,可被恬恬骂,她说哪有进医院看病人是你这副模样的?所以我只好摆张臭脸进来。我问她恬恬在哪。她说刚刚在楼下大厅里碰到一个老奶奶排队挂号,一个人,挺可怜的,恬恬就先去照顾她,一会再来。我说小黑,恬恬这样好的姑娘,你可不能弄丢了,不然我真的要把你打死的,你知不知道?小黑嗯嗯嗯地点着头,说小暖,你赶紧好起来,我请你喝奶茶。我说一杯不够,得请两杯。他说只要你好起来,以后你到我店里喝一辈子的奶茶,都不管你要钱。我说小黑,你这话可要算数。他说算数,你要不放心,我们拉勾。然后我真的跟他拉了勾,特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