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吗?
原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不是肯定句,也不是否定句。
而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感叹句。
二〇一四年,当我第一次认真地对我母亲说出,我想要拍摄她的故事,拍摄一部关于我们家的电影时,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谁会要来看我们家的故事?
是啊,谁会想听自己那些伤痛与不堪的生命经历呢?那些事不是应该藏起来,藏得又深又紧,免得被别人发现了难堪,被自己察觉了难过吗?
多数的我们都是这样想,这样相信,相信自己的故事不值得被诉说。我们甚至相信人生的伤口应该要遮掩,不敢去直视,更不敢被他人看见,否则就丢脸。
真心觉得,建构出这种价值观的社会才丢脸。
所有那些个人与个别家庭的故事,从来都不只是个人与个别家庭的事。尤其那些难以启齿的私人过往,都反映了某个时代、某种社会价值的问题与病征。
不管是电影或书写,我都无心去说一个充满苦难不幸、赚人热泪的悲情故事,更不希望有人把这看成是一个所谓力争上游、苦尽甘来甚至翻转人生的励志故事。
透过那些被记录下的影像与这些文字,我希望大家看见的,是自己。
看见自己的伤口,看见自己为何跨不过去,看见自己所遭遇的那些并非全无意义,看见自己,其实还有修复自己的能力。
最后,如同每部电影的片尾总要跑上一长串的感谢名单,书的出版当然也是一样。成就每件被看见的事物背后,总有许多不被看见的人们。这本书的完成,首先要感谢的是远流出版公司的支持,以及五楼那群可爱又接地气还会邀我一起团购的编辑;谢谢明雪总编相信这个故事应该被看见;谢谢孜懃总是坚定却温柔地催促我持续书写;谢谢曼灵时常在头脑打结的下午时段提供提神的甜点;谢谢珮如帮忙邀请多位老师帮我作推荐并给我鼓励。
谢谢陪我拜访出版社的阿杰和恬恬,如果不是比我更积极的你们二位,我应该就不会认真思考将这些故事化为文字,印刷成书。谢谢宝瓶文化的亚君社长,因为这本书的起点来自你。
谢谢我妈,为我的部分记忆补遗;谢谢我妹,三不五时就问我写好了没;谢谢女儿,依照惯例撒娇、耍赖、拖延所有进度的安排,让我不至于太专注于工作而失去太多与她相处的时间。
谢谢天地,谢谢曾所经历的那些悲与喜。
谢谢翻开此书,并且打算继续读下去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