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企业的诚信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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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市场的惩罚

2000年的7月下旬,三菱汽车公司把产品缺陷信息藏在更衣柜的事被曝光后的一天,东京的一个三菱汽车专卖店里,擦得亮晃晃的“帕杰罗”、“莱格纳姆”牌三菱车在静静地等待着顾客的光临。然而,整天却没有几个人前来问津。当记者问及原因时,一个身穿制服的女营业员黯然神伤地说:“往年现在是顾客最多的时候……说不定是事件的影响吧。”

每年的7月和8月,是日本汽车销售的旺季。其间有“盂兰盆节”,这原本是祭祖的节日,企业机关等都要放上少则3~5天,多则10余天的假。而现在除了祭祖、回老家团聚之外,利用这个假期旅游已成为了很多人的习惯。要外出,就要用车。各汽车公司都为抓住这个商机,想尽了办法,各种各样的新车上市的广告宣传铺天盖地。同时,这个期间之所以是售车旺季,还因为企业和政府部门每年7月要发奖金。在日本,通常奖金每年发两次,一次在7月,另一次是12月。

然而,2000年7月和8月,却没有成为三菱汽车的销售旺季。

自从隐瞒投诉信息的事被揭露出来以后,各地的专卖店都接到了大量的用户斥责和质问:“你们怎么搞的!”“我的车没事吧?”还有不少顾客解除了订货合同。

对三菱汽车公司隐瞒产品缺陷信息的反感,渐渐地在销售上反映了出来。2000年8月,三菱车的销售量比前年同期减少4%,9月份减少了18%,10月份竟减少了20%。

结果,三菱汽车公司2000年的亏损额达756亿日元,为至今最高,仅用于召回业务的费用就达215亿日元。并且,三菱汽车公司的亏损并没有就此止住,2001年3月决算显示,亏损额上升到了2000亿日元。

三菱汽车公司不诚实的行为,不仅使潜在用户放弃了对三菱车的选择,也使现在的用户为作出的选择而懊悔。看着媒体上的三菱汽车公司事件的报道,日本千叶县的一个30余岁的男子,不由回想起他自己与三菱汽车公司的一段不愉快的交道。

5年前,这个男子买了一辆三菱自动挡轿车。然而,买回来后就感觉换挡不太灵敏,不能迅速提速,那种滞后感不光让他觉得不舒服,有时甚至感到恐惧。

他立刻向三菱专卖店反映了这个情况,但三菱方面不仅不承认这是品质问题,态度还很不耐烦且很强硬,好像他是来故意找碴儿似的。

这个男子后来多次去找,耗时近半年,三菱方面还是不认账。后来,他又找到了政府的消费者保护中心,结果也是不了了之。与三菱汽车公司的半年交道让他疲惫不堪,最后自己主动撤了下来,自认倒霉了。

他对采访记者说:“真不愿意去回忆那件事了!现在,我只希望他们设置一个认真听取用户意见的机构。”为什么有这样的愿望呢?因为,他忘不了当年三菱工作人员说的一句话:“我们是造了几十年汽车的专家!”

是的,用户在造汽车方面的知识量,完全可能不如三菱汽车公司的人。所以,消费者在遭遇产品质量问题时,即使想向法院等第三方来诉说自己的苦衷,但由于拿不出明确的技术根据,所以往往不能被理解。这种现象被称为企业与用户之间的“信息的非对称性”。尽管在日本,有《制造物责任法》,规定消费者因产品质量问题控告企业时,不必承担取证责任,而是掌握产品技术信息的企业必须为自己的无罪拿出证据。但即使这样,消费者也要学习大量的相关知识,来对企业拿出的证据作出判断。但这个规定已是法律对弱者的一个慈悲,因为以前的法律规定,举告的消费者必须要拿出技术证据。

在市场经济中,对付不法企业的手段,除了法律之外,那就是不买你的产品。家住东京的一名43岁的男子说,他原本想以后换辆三菱的休闲车“帕杰罗”,假日可带着家里人去河滩烤肉野餐、去高山公路看景兜风。因为“帕杰罗”是很适合野外路况的车型。但现在出了这些事,他有点遗憾,但却很干脆地说:“以后决不会买‘帕杰罗’的!”

消费者的这样的心理,当然要反映在三菱汽车的销售量上。

2004年6月25日,三菱汽车公司公布,5月份日本国内销售为14672辆,比去年同期减少38.8%,是1970年公司成立以来的最低数字。

三菱汽车公司隐瞒产品缺陷信息、逃避召回的动机,是为了维护品牌形象、减少召回费用、增加收益,但最终结果却与其期待恰恰相反。在发达的市场经济机制中,消费者的行为是理性、精明的。媒体、政府以及企业公开的大量信息,给消费者提供了判断商品的材料。市场上充足的商品,又为消费者提供了挑选的余地。通过对商品的品质(包括性能在内)、价格、交货期等基本因素的分析,消费者既会形成所谓的“品牌忠诚”,也会形成对某种品牌的排斥心理。三菱汽车公司的行为,就使它的市场信用大为贬值,带来了销售量锐减的恶果。

三菱汽车公司在隐瞒产品缺陷事发之前的1999年,在日本国内销售了59.3万辆车。而事发之后,销售数量便一路跌了下来:2000年48.7万辆,2001年46.8万辆,2002年38.7万辆,2003年35.9万辆,2004年减至22.7万辆。一直到2005年,销售量下跌才停住,当年的国内销量为26.1万辆车,与1999年相比,减少了约56%。销量下降了,销售额当然也要相应减少,再加上要支付召回费用,殷实的三菱汽车公司也变得赤字累累了,2005年度的亏损额为236亿日元。

根据日本汽车销售联合会的统计,三菱卡车公司的日本国内销售量2003年为87509辆,2004年是73293辆,2005年是61171辆。尽管三菱卡车公司的客户大都是法人用户,由于需要三菱卡车的一些专业性能,没有像乘用车顾客那样,大量地放弃对三菱车的选择,但三菱卡车公司的销售量这3年期间也减少了约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