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还不知道?厂长把厂里的钱和货款全都卷走了!哎哟厂子要倒闭啦!”
“是呀,厂长带着那个小琦跑啦,今天大清早有人在汽车站看到两人大包小包的拖上车,听说厂长家里的钱全给卷走了,一毛都不剩,这不副厂长带着警察来厂里调查呢。”
厂里工人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见到厂长老婆的恭敬羡慕,眼里具是怜悯。
“听说是厂长老婆不会生,三十好几了都没孩子呢,小琦怀孕了,这不厂长卷了钱带人直接跑了。”
有人悄悄凑过来,兴奋的跟钟拾和黄小秋爆料。
“你们不是跟小琦走得挺近的吗,都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旁边的女工一脸审视看着两人。
“没有,这种事情周琦怎么可能跟我们说,我们先回去吧。”
钟拾摇了摇头,看了眼眼睛红肿的厂长老婆和过来取证的民警,旁边厂长亲娘扯着厂长老婆袖子哀嚎,钟拾抿唇拉着黄小秋的手往宿舍走。
“所以,周琦谈的新朋友是我们厂长?”
黄小秋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陷在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厂长比她大十几岁啊!生孩子早一点都能当她爹了,而且人家有老婆,这个周琦到底在干什么?”
“有钱这些都不算问题,咱们快回去吧。”
十几岁算什么,她表姐周晶晶的老公大她二十几岁呢,跟她二舅差不多大,还带了一个小孩跟她差不了几岁的儿子,不照样结婚嫁过去当后妈。
钟拾是理解不了,不过已经见怪不怪了。
厂长把钱卷走了,钟拾担心这个月的工资厂长老婆发不发的出来,发不出来一个多月白干,要是厂子维持不下去,她们得另谋出路。
厂里吵吵闹闹,夜深了才静下来。
钟拾和衣而眠,耳边是黄小秋轻微的鼾声,她左思右想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厂长大清早带人跑了,厂长夫人明显是傍晚才发现的,中间这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可能把人找回来,世界这么大有心要躲一个人不要太容易。
人找不回来,能拿到这个月工资的概率很小。
钟拾叹了一口气,且看吧。
第二日,接到通知说厂里还要放假三天。
至上班那一天,钟拾和黄小秋早早来到厂区,几十个工人已经聚在厂门前面一片空地上,扎堆聊天。
“哎,四儿,小秋,这里!”
莫芳朝两人挥手,她正和杨圆圆几个女工闲聊。
“怎么都在厂门口?”
钟拾心中咯噔一下,厂子是真的办不下去了?
“副厂长吩咐的,让大家在这里集合,有事情要交代。”
“你们两找到去处没有?”莫芳问。
“还没有,你们有去处?”黄小秋摇头,她这几天也找了很多厂,都不太满意。
“圆圆她表姐在另外一个皮具厂上班,她那里招熟练工,你们去不去?”
“行啊,这边要是不行我们先过去看看。”
“你看什么?”黄小秋见钟拾目光定定的看着仓库一箱一箱的货拉出来堆到门口,不解问道。
钟拾没有说话。
很快,厂长老婆身边跟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她已不复之前疲惫心累的模样,一头披肩的短发盘在头上,衣服熨得服服帖帖,背脊直挺,面上肃穆。
“各位工友,今天召集你们在这里,想必大家都知道原因;家丑不可外扬,多的话我不说,但是厂里的情况必须要让大家知道,现在厂子周转的钱和货款全都没了。”
厂长老婆顿了顿,继续道,“厂子开不下去了,从今天起,厂里停止生产,是我对不住各位工友。”
厂长老婆朝众人鞠了一躬,随即朝她后面的几个人点头示意,她旁边已经搬了两张桌子过来。
“这几天,我多方奔波筹来一笔钱,大家排队把这段时间的工资结了,厂区要卖掉偿还客户货款和违约金,宿舍还能住一段时间,大家找到新工作就搬走吧。”
厂长老婆揉了揉眉心,脸色略微苍白。
会计和几个年轻人招呼大家排队领工资,吵吵闹闹着签字领钱。
钟拾也拿到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工资,七百八十块钱。
仓库里的成品和半成品,全都被拖了出来,摆放在空地上。
钟拾握着崭新的百元大钞,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厂长老婆走去。
“干什么呀你!”黄小秋连忙拉住她的手。
“没事,我找副厂长说两句话。”
钟拾拿开黄小秋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唉?”黄小秋来不及拽住,钟拾已经走到了厂长老婆面前。
“副厂。”钟拾开口道。
厂长老婆转过头,目光落在钟拾身上,“怎么了,工资有问题?”
“没有,我想问一下,厂里这些货怎么处理?”
钟拾指了指那成堆的包装或是没有包装的皮包。
“你想买?”厂长老婆露出一个寡淡的笑容。
“嗯。”钟拾点点头。
“本来也要贱卖出去的,自己过去挑,钱给会计就行。”
钟拾摇了摇头,她知道厂长老婆曲解了她的意思,她不是买一个,而是想买下全部成品。
“你说什么?”
厂长老婆没有反应过来,惊异地再次确认。
“我想买下全部的成品。”钟拾面上平淡无波,实则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快要蹦出来一般。
厂长老婆噗嗤一下笑出声,眼泪都快溢出来了。
她翘起手指,“你知道这批没办法交付出去的货价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钟拾木然摇头。
“就算均价十块钱一个卖给你,那也得上万块,钟拾是吧?你一个刚出来打工的小妹妹,一个月几百块钱,哪里来的钱吃下这么多货?”
“那你再便宜一点。”钟拾抿着唇,眼神坚定,直愣愣的迎向厂长老婆的目光。
厂长老婆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买这么多包去干什么?”
厂长老婆慢慢收起笑容。
钟拾悄悄抠着手指,“拉到别的地方去零卖,赚差价。”
“副厂,我是真心想买,你给我便宜一点。”
厂长老婆视线落在钟拾身上,纯白的衬衫,藏青色布裤子,有点自然卷的头发高高扎成一条长马尾,充满活力和干劲,她目光透过钟拾看向远方。
“一千一百二十个成品包包,折算成一万块卖给你,我要现金,给你三天时间筹钱。”
厂长老婆思绪走远了又回来,开口给了钟拾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