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课的钟声敲响了,大家都离开教室去吃晚餐。我这才离开了那张可怕的椅子。这时,伤心、无助等软弱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我扑倒在地上悲痛欲绝地哭泣起来。
我好不容易适应了罗沃德的生活,尽管条件艰苦、课业繁重,但我在班上已经名列前茅,也受到了大部分人的欢迎。我几乎认为自己像一棵仙人掌,在这个荒芜一片的地方扎下根来,总有一天能获得属于我的一片天空。但是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毁了,我的信心被击得粉碎。
就在我哭得抽噎起来时,有人走近我,蹲了下来。
“哦,走开,别管我。”我说。
“吃点东西吧。”这个声音熟悉而亲切。是海伦,她端着咖啡和面包。
我坐了起来,理了理哭湿的鬓发,说:“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现在人人都认为我是一个说谎者。”
“怎么会是人人呢?”她亲切地微笑着,“全世界有几万万人,而认为你说谎的只有这里的八十几个。”
“可是,这八十几个就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了。”我说。
她拉起我的手,轻轻地揉着,“别这样,简。不是人人都相信布罗克赫斯特先生的话,这里的人大部分不喜欢他。只要你问心无愧,相处久了,大家自然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要放弃努力。”
我把头靠在海伦肩上,她轻轻地把我搂在怀中,两个人默默地依偎着。
这时,另一个人走了进来,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照亮了她的身影,是坦普尔小姐。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简。”她说,“到我的房间里去吧,海伦,既然你也在,那么一起来吧。”
坦普尔小姐的房间在楼上一个相当隐秘的地方。房间里摆设得十分整洁,壁炉里炉火熊熊,显得十分舒适。
我们坐下后,她凑近我问:“都过去了吗?还想哭吗?”
“怎么能过得去呢?”我带着哭音说,“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我是被冤枉的。”
我向她讲述了我在里德太太那里的经历,包括受到的各种不公的对待。在讲述时,我提到了劳埃德先生。
坦普尔小姐说:“我认识这位劳埃德先生,我会写信向他证实你说的话。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会在全校师生面前为你澄清。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现在就相信你说的一切。我是根据你的表现来判断的。”说完,她吻了吻我的额头。
这时,她在我眼中就是母亲和天使的化身。
我们在她的房间待到很晚,她用咖啡和果子馅饼招待我们,这是我到罗沃德以后吃得最香甜的一餐。她和海伦聊起天来,平时沉默寡言的海伦在敬爱的导师面前变得能说会道,她们历史、地理、哲学、文艺无所不谈,在我眼前打开了一扇令人吃惊的大门,让我看见了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
最后,上床铃响了,我们不得不告辞离开。坦普尔小姐挨个儿拥抱了我们,并且拥抱海伦的时间更长一些。
“上帝保佑你们,我的孩子!”她喃喃地说,看向海伦的目光里似乎有着深深的悲伤。我那时并不知道,海伦已经患上了肺病。
回到寝室,烛光昏黄,人声喧杂。我满怀欣喜与感恩地躺到床上,心中觉得无比充实。
第二天,因为乱放东西,海伦又惹得斯卡查德小姐大光其火。她要求海伦在额头上贴一张写着“邋遢”两个字的纸片。海伦毫无怨言地带着它过了一整天。但是下午一下课,我就跑过去,一把撕下那张纸片,扔进了火里。
后来,坦普尔小姐给劳埃德先生写信并有了回音,劳埃德先生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于是,坦普尔小姐把全校师生召集在一起,宣布我是被冤枉、被无端诋毁的,希望大家正式重新接纳我。教师们一一同我握手,吻了我,大家纷纷向我道贺。
从此,我卸下了心上的一个沉重的包袱,在人生的道路上看到了航标,披荆斩棘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