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小鹿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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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斑比渐渐长大

成长真是一个奇妙的过程,它能赋予你技能与智慧,让你得到许多新鲜的体验。这些体验随着时间沉淀在记忆里面,当你渐渐地老去的时候,记忆就像飘落的枫叶那样,静静地停在心中,光泽依旧。

只是这些,斑比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感悟到。

现在,他正沉浸在这份成长中。他见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掌握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他学会了识音。所谓的识音,并不是简单地辨别近处的声音,或是辨别哪种声音是由谁发出的。当然,识音这个本领中包含了这些技能,但是这些仅仅是其中非常容易的一部分,它更是指一种高级的技能,不是一般人所能掌握的。斑比的识音,包括能够准确无误地辨别出细小声音传来的方向,甚至能辨别出这个声音经历了几棵树拐了几个弯才来到。他能听出有几只山雀在远处漫步,也能听出鼹鼠在泥土中窜了几个来回。他能根据声音知道老鹰的心情,如果声音急促尖厉,他知道老鹰肯定是在捍卫自己的利益;如果是悠久的长啸,那代表着老鹰的心情还不错。当然了,各种飞鸟的声音,斑比都能清晰地辨别出来,当他们从树枝间远远地飞过来的时候,斑比早已知道他们是谁。斑比学会了像妈妈一样用心去倾听森林的声音,一有什么动静,他也懂得了迅速逃开,去往安全的场所。一开始,他训练自己听觉,常常为听到的各种各样的声音而感到有趣,他喜欢去听。但是渐渐地,当他完全掌握了这个技能,并且熟悉了所听的内容时,他只用它来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

除了听觉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之外,斑比的嗅觉和过去相比,也上了很大的一个台阶,他现在的嗅觉,已经被他训练得不输妈妈了。他通过风的气味,可以知道风一路经过了哪些动物,可以知道上风过处有哪些植物。他途经灌木丛的草堆时,可以根据泥土、葱叶和香车叶草的气味而判断出兔子先生的住处。如果他要寻找艾娜阿姨一家,他就将头低下来,嗅着地面,循着气味的指引,就能找到他们。斑比时常在夜晚去寻找艾娜阿姨一家,在寻找的过程中有时候也会遇到其他的亲友。斑比现在跟妈妈一样,更喜欢黑夜。黑夜并不总是黑麻麻的,经常会有月亮、星星的陪伴,斑比喜欢透过树缝望向天空,星星就在他的头上顽皮地闪烁着。如果某些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斑比也不会害怕,因为他是如此熟悉森林的气味与声音,他能听到很多动物都出来漫步,闻到热闹的气味。在黑夜的保护下,森林的许多生灵,都能稍微放松一下,出来活动活动。

斑比在黑夜里认识了一个朋友——猫头鹰。森林里的生灵都说猫头鹰又骄傲又冷峻,说她在黑夜中从不肯睡去,永远睁着一双冷冷的眼睛。但是斑比很喜欢她。每次走在树下,闻到猫头鹰的气味时,他都会抬起头来跟她打招呼,说:“您好啊,尊敬的女士。”猫头鹰一开始并不理睬他,但是后来她发现斑比是一个真正的小绅士,不像森林里爱嚼舌的动物那么喜欢大声喧哗,于是她就回答他:“您好,小鹿先生。”斑比很爱看猫头鹰飞行的姿势,有时候猫头鹰的心情不错,就会飞给斑比看。特别是在那些有明亮月光的夜晚,猫头鹰突然飞起,无声无息,然后又一个箭头似的落下来,干净漂亮,优美高雅。斑比百看不厌。斑比还认为猫头鹰是森林里最有智慧的动物。她的目光是这样深邃,并且总是这样沉默,一旦和别人交谈,她的话语简短,却蕴含很多真义在里面。斑比总是听得入了迷。

有一次,斑比问猫头鹰:“尊敬的女士,您每天晚上都是这个森林里最后一个入睡的,您孤独吗?”

猫头鹰回答:“谁都会孤独的。”

斑比又问:“您的眼睛是这样明亮,您在夜晚看到的东西要比我们多得多吧?”

猫头鹰说:“我只看到我想看的东西。”

斑比又说:“您常常要这样站一整夜,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猫头鹰回答说:“只有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才会感到无趣。”

斑比若有所思,不再问了。斑比现在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问问题,有时候他更愿意静静地想一想。猫头鹰很喜欢他这点。

有时候猫头鹰会在树枝上唱歌,没有人能听得懂她的歌词。那是属于他们猫头鹰的歌,但是声音很有穿透力,能让人静下来,歌声里面,有一些淡淡的忧伤。唱完后,她常常会淡淡说一句:

“这个森林啊,它藏着太多故事。它有点受不住了。”

斑比听到这句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他不知道猫头鹰在黑夜里曾经看到过多少个故事,但是他知道这些故事并不总是叫人欢喜的。这些故事里面,或许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是像他之前看到过的貂捕食老鼠那类的故事。

每当这个时候,斑比就轻轻地从树枝下走开。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猫头鹰这个时候需要独处。因为他自己也想独自去消化这种感伤。

在森林里,斑比还有一个活泼的朋友,叫灰林鸟。和猫头鹰的深邃不同,灰林鸟是个闹哄哄的家伙,他很爱叽叽喳喳地叫,也很爱唱歌。但是他的歌声让人难以忍受,要不就全部没有调子,要不就全部都是尖厉的高音。他还很爱捉弄别人,常常突然大声地叫起来,“唧唧唧唧”。别的动物以为森林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全都东张西望,神情惊慌,而这个时候灰林鸟则躲起来偷偷地笑。有好几次,斑比知道是灰林鸟发出的声音,以为他有什么麻烦,他飞快地奔过去,问灰林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灰林鸟则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抬头看着天空,竖起全身灰色的羽毛,以遮住自己暗自发笑的脸,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毛茸茸的小球。斑比被他这副可爱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灰林鸟又“唧唧唧唧”地叫几声,调皮地说:“没有什么事情啊,斑比。瞧,你每次都被我吓到。哈哈哈。”斑比也不生气,毕竟跟灰林鸟在一起,有很多欢乐。

斑比从前更喜欢白天,因为白天是那么光明,能看到更多美丽的景色。但是他后来发现,白天也不总是光明的。有时候乌云突然汇聚起来,在天空中翻滚,不多一会儿,天就黑下来了,紧接着就是雷鸣电闪,天地间飞沙走石,雨水哗啦啦地从天而降。这是雷雨天气。在这种天气里,森林里的动物都吓得四处逃窜,各种喊叫声在森林里响起来,还有很多树枝折断倒地的声音。斑比吓得蹦跳起来,紧紧地跟在妈妈的后面,雨水像是从窝棚上面倒下来,斑比和妈妈都被浇得全身湿透。一道道的闪电在黑暗中划过,紧接着又是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平时淡定有主见的妈妈,此时此刻也变得六神无主,在小屋中左冲右突。

过了一些时间后,闪电慢慢地变得少了,雷声渐渐地消失在天际,雨水也不再是倾盆而降,变得小得多了,最后几乎都停了,只有从树叶上滴落的雨珠还在滴滴答答地响。太阳出来了,阳光打在雨后的森林上,一切都迷蒙蒙的。森林里的动物,试探着将头从躲藏处伸出来,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后,就整个爬出来,在阳光下抖动着身上的水珠。森林被风雨洗过一遍后,空气极其清新,而动物们仿佛经历了一次劫难,现在晒在阳光下,感到全身都暖洋洋的,没有谁再害怕。他们在森林的各处唱出重生的歌声,此起彼落,森林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妈妈带着斑比走向草地,斑比感到十分惊异,因为现在是白天啊,雨后的太阳正热烈地挂在高空,妈妈之前不是说只有在很例外的情况下才能白天到草地上去的吗?她不是说这种例外的情况都是“迫不得已”的吗?

妈妈慢慢地踱着步子,回头对斑比说:“我们现在到草地上去晒干身子。我们的身子湿漉漉的,长时间这样对我们可不好。”她又说:“你会看到森林里的很多生灵都在那里。会有很多动物放哨,一有什么动静,我们会马上知道,迅速逃开。”她本来还想再次叮嘱斑比要小心谨慎,一有情况就只管自己跑。但是她看到斑比现在已经渐渐长大,已经具备很多保护自己的技能,她可以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啰嗦了。

当他们到达草地的时候,斑比惊喜地发现那里面已经有许多动物,其中包括他的许多朋友,艾娜阿姨一家也在那里。斑比飞奔过去,向艾娜阿姨打招呼,然后就和戈博、法莉一起玩儿了。他们在一起诉说着这场雷雨给自己的惊吓。戈博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他还没有从这场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但是法莉却已经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她甚至还说:“哈,我们要感谢这场雷雨,要不然我们怎么能在白天到草地来呢?”他们三个开始在草地上奔跑起来,尽情地享受着青草的香味。妈妈和艾娜阿姨远远地看着三个小孩,他们的身躯跟过去相比,更加强壮,他们的体形已经快赶上妈妈们了。

忽然从森林那边走出几个鹿父辈,这边一个,那边一个。哦,不,那边有两个。他们慢慢地踱着步出来,从容优雅而又不失威武。草地上所有的动物都看到了他们,在心里都对他们产生敬仰之情。他们和所有动物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慢慢地吃着森林边上的草,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斑比内心的那股热流又开始翻滚,他羞涩地低下头,但是他发现那些父辈根本就没有看他。于是他又高高地抬起头,想让父辈们注意他一下……

艾娜阿姨一边吃着草,一边对斑比妈妈说:“现在快到八月了……”

“嗯……”斑比妈妈回答着,深深地、留恋地看了斑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