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洛亦回头朝这边看来,突然之间,大石之后闪过一道黑影,一柄利器朝她面门飞来。
“洛儿小心!”
“小姐小心!”
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云紫洛后背往后一弯,身子朝后倒去,滚倒在土地上,一连翻了几个滚,滚到了路中间一条浅水沟里,将连续射来的几个暗器全数避去。同时她双腕翻转,几柄金灿灿的金刀向着风声来处反击而去。
“得得得!”急速的马蹄声从她耳边踏过,一只大手将全身又湿又脏的云紫洛捞上马背。耳旁风过,马已飞速追向那道向旷原上坡的山林逃去的黑影。
摄政王以两臂的力道夹紧云紫洛的腰肢,一手提着缰绳,另一只手已在马臀处抽出一只金色的大弓。
云紫洛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将湿乱的额发掳到一旁,锐利的杏眸射向前方的黑影。
摄政王却没有立刻放箭的打算,马速微慢。
一骑白马已从身后赶了上来,楚子渊急声问:“洛儿有没有事?”
“我没事。”云紫洛开口,声音微带着些嘶哑。
“前面有两条岔道,你从右边下去!”摄政王吩咐了一句,猛提马速,飞快地奔向左边的小道,很快人与马的黑色与黑暗融入一体,再也不见。
楚子渊见云紫洛也被他带走了,只是犹豫了瞬间,驱马沿着右边的道路追了下去。
黑风穿过丛丛乱草,已能看到对面的山头和山下的羊肠小道。
摄政王将金弓放在两排玉齿之间咬住,右手取了一只长箭,弯弓搭箭,对准了前方的黑影,微眯凤眸,“嗖”地一声,长箭迅速飞了出去。
云紫洛感觉到那股强劲的力量在耳边擦过,男人的箭射得是又快又猛又准!连惨叫都没有一声,那个黑影已软软倒了下去。
黑风的四只如铺墨般的翻盏径直踏了过去,停也没停,摄政王已将那箭收了回来插回马后的箭筐。
双腿一夹,黑风已冲向了对面的山头。
“去哪?”云紫洛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前面。”摄政王答得十分简洁。
云紫洛眉头一挑,转过头来,正想发问。
却瞧见男人一张面孔已是全白,脸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嘴角旁,还有一道殷红的血迹未干。
浓眉轻蹙,一双深沉淡漠的眸子不闪不避与她迎上。
“你受伤了……你刚才,用了内力?”云紫洛心里刹那间醒悟。
摄政王嗯了一声,薄唇微勾,轻轻一笑。
雪白无色的脸上,绽放出的笑意被月光一映衬,显得有些无力,却又十分干净。
“那一箭,要了我所有的力气。”摄政王的身子已微微靠在了她软而直的后背了,下巴,轻轻在她的肩膀借上力。
云紫洛身子一怔,却没有动。
“若是此刻回去,遇到敌人会很危险,而且,八王爷在那里。”
她只感到一阵又麻又酥的呼吸打在自己的颈窝,淡淡的龙涎香伴着男人独有的气息,围绕在她的身旁。
云紫洛的眉头轻挑:“子渊,他不会趁人之危,何况,我也在。”
摄政王低笑,徐徐道:“为了权力金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你以为,他会听你的?你还不了解楚子渊吧?”
云紫洛的心一紧。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子渊在她耳旁说过的近似疯狂的话。
若天平的一头是她,另一头是权力,他会怎么选择?
他会为了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也许,他会先杀摄政王,然后再慢慢安慰她,和她解释……只是,摄政王毕竟是因为救桃儿才……若是那样,她也会愧疚一辈子。
她从不做无把握的事,也从不敢彻底相信谁。
轻吁一口气,她扬声道:“走吧!”
在她看不到的身后,摄政王的凤眸中,隐着的全是点点柔情,嘴角狭着温柔的笑,腿上一用力,黑风的速度堪比雷电,直接向远处的黑暗冲了过去。
一轮明月,几处星火,山路漫漫,唯问尽头,何处野人家?
烛火寥寥,一间篱门,黑风独自在院口吃着草。
云紫洛站在院内,皱眉打量四周环境。
这是一个村落,只有这户人家的灯火是亮着的,一间大院,三间主房,倒也宽敞,唯有一对老年夫妇在这住。
心里既挂念着那边,又放心不下摄政王的伤势,她倒是很为难。
“洛儿,过来洗澡了。”摄政王从西厢房走出来招呼,室内已是热气氤氲,“小心水冷了。”
云紫洛无奈上前道:“你不是没力气吗?干嘛还打水?将就一夜算了。”
“这点事总是做得了的,瞧瞧你自己。”摄政王牵了牵她那套泥土混合的骑马装,催促道,“去吧,水凉了就不好了。”
说着,那个老妇点着一盏烛台出来,说道:“姑娘,干净的衣服搭在了木凳上,换下的衣服就从井里打水出来洗洗,这个天气夜风一吹,第二天也就干了。”
“好的,谢谢大妈,您去歇着吧。”云紫洛踏进房内,突然回头,瞪了眼摄政王,“不许偷看!”
摄政王正牵了黑风准备去后院,闻得此言,脸颊微红,转头离去。
云紫洛关上房门,走到澡盆边,探手试了试水温,正合适,嘴角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脱了衣服,缓步踏进澡盆。
刚以清水洗净发上与肌肤上沾染着的污泥,门上响起了急促的敲击声。
“洛儿!”摄政王的声音有些急迫,“楚子渊的马声朝这边来了。”
刚说完,他已经掀开窗棂跳了进来,一掌应声打灭了烛火,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哗啦”一声,云紫洛的身子沉入了水中,水面浮起串串水泡,她只露出一个头在外,有些气恼:“那你还不避一避?别看!”
摄政王以手捂眼,沉声道,“我不看,最好不要让他发现我们的踪迹,带上衣服到床纱后面来!还有鞋子别落下!”
说完脱下自己的黑色长袍扔到她的方向:“先披着吧没时间了。”
眼光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瞟,只瞧见月光的照射下,女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水面,颈部以下没在水中,一片雪白。
他的喉头不由一紧,脸色涨得红了,赶紧别开眼,先行走到床后。
说着话,遥远处的马声果然越来越近,而且就在这家院子前停住了。
云紫洛从水里跨了出来,沉着一张小脸,胡乱地将摄政王的长袍在身上围了一圈,抱着自己的脏衣服和鞋子钻进了床纱后面。
心里直叫苦,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连个澡洗了一半都被陌生男人闯了进来,这也罢了,竟然看到子渊还得躲起来!
摄政王已经弯腰伏在角落里了,看到她钻了进来,随意裹着他的黑色长袍,上面只系到锁骨处,雪白圆润的肩头裸露在外,下面的袍角在大腿根处打了个结,可见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
如此暴露,在云紫洛并没什么,比现代穿V字小短裤,露背装斜吊带可要好得太多。
但摄政王的眸光却迅速一暗,大脑的血液迅速倒灌上来,有一刹那的空白,他什么都不知道。
“挤死人了!”云紫洛低咒了一句,信手挽起自己湿漉漉得直垂到膝弯处的长发,曲下身来,侧头望了一下摄政王。
摄政王正痴痴呆呆地瞧着她,眼内满是惊艳。
云紫洛的眼光一沉,转过了头。
摄政王没再作声,只是无声地替她拣起几缕散落于地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静寂的房间内,只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外面,响起楚子渊与老妇的对话。
“没看到这两个人?”楚子渊的声音明显不信。
摄政王在刚入住的时候就已经将话交待过了老妇。
苍老的声音答道:“听到马声过去了,不知道可是公子要找的人。”
“我去后院看看。”楚子渊的脚步声消失在前院。
“你把马停哪了?”云紫洛极小声地问,回过头。
摄政王低眸看着她亮闪闪的杏眸,笑道:“给牵猪笼里了,用稻草盖住在睡觉,黑风很乖的,不会乱动。”
云紫洛无语,连抽嘴角。
罢了,今夜快些过去吧。
“洛儿——”摄政王的声音饱含柔情。
“什么事?”云紫洛警戒地问。
“没什么。”摄政王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低低道,“你真美。”
“是吗?我该说您老人家的眼光有问题吧?”云紫洛讥嘲地回答。
“是真的美!!”摄政王着急地重复了一句。
云紫洛没再答理他。
过了片刻,楚子渊的脚步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前往里张望。
老妇已在解释:“老妇刚洗过澡,年纪大了,准备明早等老头醒了再抬水出去倒。”
楚子渊倒也不疑,出院上马急驰而去。
“唉。”云紫洛轻叹口气。
都是这该死的摄政王,让她看到子渊连面都不能见一下,还得这样藏着。
刚想起身,腿一麻,又重新弯了下去。
摄政王从后扶住她:“慢点起身!这里空间太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悚然地望着前方。
因这一扯,竟不自觉竟将黑色长袍的上端扯松,便从他的指间滑落下去,露出云紫洛光裸的上身。
云紫洛单手飞快地将一头捏住,低头看时,脸也刹那间羞得通红,真想骂人!该死!
肩圆腰细,后背雪白,一对跳跃着的白兔丰满之极,根本不似这个年纪的发育。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去系衣带,却没想到忙中生乱,黑袍本就是披上的,下端掖进去的衣角又溜了出来。
摄政王根本忘了回避忘了动弹,目光无比灼热,身子微微颤动着,看着她鲜见的如此慌张的模样,更是柔情无比。
现在好想搂住她抱住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他站起来,猛地揽住她的腰,将女人的身子狠狠压向了自己的胸膛。
那股久违的满足之感,再一次回到他的心头……
“放开!”云紫洛惊叫一声,怒斥。
“不放!”
摄政王一手扯掉了她的黑色长袍,只将她光溜溜的身子揽在怀里,心爱的女人全数暴露在自己的眼睛底下,他只感觉到幸福无比。
一股灼热的欲望在心底升起,只想将她纳入自己,只是,他知道,现在不可以这么做所以,便是抱着她,已成了最大的奢侈。
“你放不放手?”云紫洛冷声喝道,却挣扎不开他。
他不是内伤不轻吗?难不成男人动色心时力气竟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