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天才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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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红烛冷,喜宴变丧事(1)

同样的夜色,四王府正中的一个院落—瑞祥院内,一片月色洒下。

“屏儿,下次可不许乱跑了。”楚寒霖以手绘着她的眉眼,低低说道。

云轻屏仰头看着顶上的帐幔,嘴角露出一抹狠毒的笑。

云紫洛,你死定了!

傍晚时她闹了一回离府出走,想让楚寒霖尝尝失去她的滋味。

先在庆春茶楼坐了半晌,而后唤车夫驾车去了西门一个小玉坊。

“老板,上次我吩咐你按这块玉打造的玉佩,你打成了没有?”云轻屏的手心出现一块晶莹透明,圆润光滑的方玉,正是从云紫洛那一借没还的千年暖玉。

自从云彩丽给了她提醒后,她便想出个以假乱真的主意来,打一块相似的方玉还给云紫洛。

刚说完这句话,一个身材干瘦的老者在柜后挑帘而出,目光精锐灼灼地盯着云轻屏:“小姐,请问您是从哪里得到这块玉的?”

云轻屏眸光微微闪烁,道:“是我娘留给我的。”

老者脸色大变,看了她一眼:“小姐,请入内说话。”

云轻屏警戒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必了,我还急着回去,我过几天再来拿玉。”说着就往外走。

老者身子一闪,就拦在了她前头:“小姐,我们有很重要的话要问你,你不能走!”

说完一招手,两边跃出几个黑影,两个抬手,两个抬脚就把云轻屏架了起来。

“放下我!救命,救命啊!”云轻屏吓得尖叫,泪都涌了出来,心里狂悔。

“得罪了!”老者说着打开内室的门。

几人将大吵大嚷的云轻屏抬了进来,“砰”一下关上了木门。

“救命!饶了我!我是四王妃,我是四王妃!这玉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你们要什么我都会让王爷给你们!”

云轻屏瘫在地上,已是吓得语无伦次。

老者看到她这个样子,眉头微微一皱,往左右看了看,几个着青衣的下属也是目瞪口呆。

“把玉给我。”老者开口。

“给你给你。”云轻屏连忙丢了过去。

老者拿在眼前眯了一会儿,脸上全是震惊与欣喜之色:“真的,是真的!就是这块千年暖玉!”

云轻屏努力镇定着,从地上爬了几次才爬起来。

“快扶云小姐坐下。”老者抬眼吩咐,眼光探究地盯着云轻屏。

云轻屏坐下后,心微微一定,问道:“你们要什么?王爷都能给你们,别伤害我就行。”

老者无视她这句话,问道:“云府的小姐怎么会有这块玉?你刚说这玉是你娘留给你的。”

“不是的!”云轻屏改变了说法,又怕他们不信,颤声解释,“是我一个姨娘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这玉是干什么用的,她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你们想要的话尽管拿去!”

老者面色一变,问道:“你那位姨娘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云轻屏咬住下唇,柔弱地道:“就知道她小名叫清清,长得很美,其他我不清楚。”

“清清?”

这一下,不止是老者,他身后那几个年纪稍长的人都叫出了声,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是阁主,真的是老阁主!”

云轻屏狐疑地望了他们一眼。

老者腾腾后退了两步,面色发白,声音艰难地问道:“小姐,您今年多大?”

“十六岁。”

“那你是哪天出生的?”

“乾春年二月初八。”

老者的步子往后连退,一跤摔倒在地,整张脸毫无人色,嘴里木呆呆地重复着:“乾春年二月初八,乾春年二月初八……”

后面几个青衣男子有人惊嚷起来:“怎么可能是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她怎么会是乾春年二月初八生的?而她又有这块玉,世间怎会有这么凑巧的事!王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无声摇头,嘶哑着嗓音说道:“我一直怀疑阁里的那块玉,若是没看到这块玉也就作罢,看到了这块玉,我能肯定,阁里的玉是假的。如果阁主当年生的是双胞胎也就罢了,但玉却只有一块,没道理带回阁中的是假玉,而把真玉留在了云府。”

“王长老,您的意思是——”几人惊疑不定。

“我的意思是,阁里的那个是假的,眼前的这个,才是真的!”王长老十分沉重地说出这番话。

片刻沉寂后,有人提出异议:“可她是云府的大小姐,阁主并不是她的母亲!”

王长老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老眼一片精光:“当时阁中产生阁变,我们这支老阁主的亲信被发配到了祁夏,而没过多久新阁主就诞生了,这中间肯定做了手脚,承欢阁主根本就是个假阁主,恰巧就在乾春年二月初八降生的,便被他们带回了阁,而躲在云府的阁主在同一天生下真正的小阁主,怕人追查,便偷偷换到了云氏正房夫人名下。”

几人听了王长老的话后恍然大悟。

云轻屏的心中还在恐惧着,根本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就见老者带头,双膝一曲,就跪在了她面前。

“琉璃阁四阁长老王带领手下分众参见阁主!”响亮划一的声音在宽阔的房间内响起,把云轻屏惊得站了起来。

“琉璃阁?阁主?”她瞪大了眼。

她又不是不知道琉璃阁是干嘛的,上回还联系了琉璃阁的人刺杀云紫洛,怎么他们会称自己为阁主?

王长老抬头道:“是的,阁主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属下以后会慢慢向阁主解释。这块玉请阁主收好,千万不能展示给别人看,这玉,便是统领琉璃阁的象征!”

云轻屏被震得个五雷轰顶。

半晌,才慢慢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

“你,你说,我是琉璃阁的阁主?”

“正是!请阁主暂时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阁中叛党众多,待我等计议出好办法来,一定助阁主重掌琉璃!”王长老慷慨激昂,义正言辞,落地有声。

云轻屏终于反应了过来,这玉,不是她的啊,是云紫洛的,按他们这么说,这块玉,竟然是琉璃阁的镇阁之宝?

不过,看着这些人跪着,她的精神立刻放松了下来,精神抖擞地开口道:“既然我现在是琉璃阁的阁主了,是不是想杀什么人都可以?”

“自然,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长老答道,“不知阁主想要谁的命?”

“云紫洛。”云轻屏冷冷吐出,“云府庶出二小姐。”

王长老有些吃惊。

怕他起疑,云轻屏补充道:“她从小就欺负我,曾经推我下水想要淹死我,最近更是在想各种办法要我的命,我跟她之间,不是我死就是她亡。”

王长老低下了头,有些惶恐:“阁主不需解释,只消阁主想杀谁,属下照办!”

“好。”云轻屏的脸上,绽开一朵如花的笑容。

送云轻屏离开后,有个年纪较轻的下属上前问道:“王长老,刚才怎么不让阁主将暖玉滴血认主?若是玉落在旁人手中岂不是不妙?”

王长老摇头:“此事定要查得清楚些更好。你现在就去云府查察一下老阁主当年的事情,还有云紫洛,一并查来。”

一个钟头后,这人回来报给王长老。

说到云紫洛竟是清清阁主留下的女儿,而她的生辰却不对,是二月十二,晚了四天。

王长老半惊半疑,突然醒悟,扬眉笑道:“我明白了,那几年阁中不都有人在外暗查二月初八生的婴儿吗?阁主当年将二月初八生的女儿换给了云夫人,造成云夫人生女的假相,而阁主四天后做出生产的假相,抱的却是云夫人这天生出的女儿云紫洛。就算叛徒找到,也绝不会怀疑云家大小姐的。”

那人了然点头。

王长老继续道:“阁主定然给云夫人服过药,消除了这几天的记忆。知情人也全被服了药。”转而长叹,“若不是小阁主好端端到我们玉铺来打玉,这个真相,只怕会被掩埋一辈子。”

那人也叹:“是啊,谁会想到当初清清阁主会藏到云府来。阁主聪明绝世,想出这招偷龙换凤之计,谁也查不出来什么。”

王长老点头:“既然阁主想要杀云紫洛,我们先安排一下,晚上派人跟阁主联系,这段时间我们就留在京城,命令下去,今天的事谁也不准外传,否则立马灭口!”

云紫洛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她安安静静地呆在府里指点桃儿的武艺,便等着四月二十八的出嫁。

这几天在府里散步时,经常会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那是云彩丽在折磨旁人的耳朵。

即使不想嫁傻子又如何?太后的命令,谁也不敢抵抗,尤其是怕死的周氏和云彩丽。

周氏脸色并不好看,但好歹是她的亲生女儿嫁人,她也不愿寒碜了,过去让何家笑话。

这几天,府里大大小小的奴才都忙了起来,贴喜字,挂红绸,冷冷清清的云府倒也有了点喜气。

很快到了二十八的早晨,宫里来的嬷嬷全挤向了云紫洛的梨苑,给她梳妆打扮。

云紫洛穿上那孩子临死前还在身上的那件精织细工的大红色喜服,心中冷冷道:“楚寒霖,这件死人穿过的衣服最配你不过。”

梨苑内,一袭全新绣五色兰花缎面袍子的姚玲玲一早就来了,美其名曰给云紫洛送嫁,实际上,一个早上就听到她的大嗓门不停地在抱怨。

“喂,你手脚快点行不行?”

“你手脚轻一点啊,小心毁了她的妆。”

“这个你拿着,新娘子哪里拿得动这么重的东西?”

“水,水呢?快打水来!怎么打个水就跟进了一躺皇宫一样,这么慢这么磨蹭!”

一屋子的嬷嬷被她使唤得像陀罗似地乱转,云紫洛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全部弄好后,老嬷嬷给云紫洛戴上了镶满珠翠的头冠,又盖上红缨,便由姚玲玲与桃儿搀扶着去前厅。

前厅内,周氏正哀声叹气地看着坐在椅上盖着红盖头的云彩丽,长一声短一声地吁着气。

云紫洛被扶了进来,身上红色喜服金线交织,闪着耀眼的光茫,周氏的脸色刷一下就难看了起来。

同样是嫁人,就算她为自己的女儿绞尽脑汁,可跟有太后撑腰的云紫洛一比,怎么就那么显寒碜!

“母亲,请问哪边是我的嫁妆?”

云紫洛将红盖头微微掀了道缝,看着厅面左右两排嫁妆,两排都放着十个大红木的箱子,让人乍舌,这二姝同嫁,嫁妆可真是多!

“左边是你的。”周氏没好气地答道。

“哦,这就是四王爷送过的聘礼给我做嫁妆的吗?母亲将礼单给我,趁着新郎还没来,我要对一下数。”云紫洛淡淡道。

周氏眉头一挑,“对数?难道你还怀疑做母亲的不成?你嫁过去了再看,有什么不对找我。”

“桃儿,拿来钥匙,你核对一下。”云紫洛无视周氏的话,扶着姚玲玲的手径直坐到梨木椅上。

“云紫洛,你还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吗?”周氏怒得一拍桌案。

厅里的气氛剑拨弩张起来。

云紫洛轻笑:“我自己的嫁妆我先看一下,有什么不对吗?桃儿!”

桃儿已应声过去,拿过钥匙便咔咔打开第一个箱笼,这么大的箱子里,却只装了几个花瓶,桃儿默不作声,一连开下去,直到将十个箱子全都打开。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嫁妆,看起来手笔大,内里根本没货啊!

桃儿没待云紫洛吩咐,又回身夺过小厮手上的钥匙,将云彩丽的嫁妆箱一一打开。

“天啊!”这回连姚玲玲也忍不住惊叹起来。

整整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是满满的绫罗珠翠,珠光宝气,晃得厅内满目眩华。

“小姐,这顶珍珠头冠是四王爷给你的聘礼!”桃儿从云彩丽的箱子里捧起一个钗冠大叫,“还有这个,这个,都是你的!”

“你怎么能这么做?”姚玲玲义愤填膺地质问道,“你怎么能把洛儿的聘礼给你自己的女儿当嫁妆?”

倒是云紫洛,嘴角勾着淡笑,并无表情的波动。

在众人侧目的视线里,周氏的脸红了又紫,紫了又红,云彩丽“刷”一下揭了盖头,站起来吼道:“云紫洛,你不要太过份!我都要嫁给一个傻子了,你却要嫁给四王爷做王妃!我不过比你多些嫁妆而已!你还想怎么样?”

云紫洛冷冷勾唇,说道:“不是我请你嫁给傻子的,你嫁给傻子就可以贪图我的嫁妆了是吗?真是没道理的事情!若是今天换成我是你,你会把你的嫁妆分给我吗?只怕你在这里嘲笑得腰也弯了吧!”

云彩丽的喉头一窒。

“把礼单给我,你们,把该是本小姐嫁妆全搬到本小姐这来。”

众人看不到她的脸,只得到她平静淡漠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有当家主母的威势,让人根本无法小觑。

周氏白着脸道:“吉时都已经快到了。”给了众下人一个别轻举妄动的眼色。

云紫洛笑:“是么?嫁妆不对,本小姐就不嫁。你可知道,太后说了,我若不嫁,云家满门抄斩!你们要想死那么快,就不动吧。”

她这话一出口,厅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骗人!太后是父亲的姐姐,怎么会抄斩云家?”云彩丽怒喝,脸上却闪过一丝恐惧。

“抗旨不遵,王子与庶民同罪,幼稚!”云紫洛轻瞟她一眼,“你们想把事闹大,那我就耗着,这事传到太后耳里,到底是谁有理谁没理,呵呵,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周氏的脸瞬间一沉,咬了咬嘴唇,眼眸内满是阴郁之色,终于喝道:“你们都傻站着干嘛?还不动手,把二小姐的嫁妆还给她!”

尴尬的气氛立时被一阵脚步声打破。

姚玲玲暗吐一口气,从不知道,云紫洛居然这么厉害,根本不需要以武以蛮制胜,只消平平淡淡却暗含杀机的几句话,就把那个姓周的女人气得快要吐血身亡。

太帅了!

若是换成今天是她遇到这样的场景,估计早就掀了盖头跟那女人对骂起来。

一个时辰后,云紫洛终于在一片敲锣打鼓声中坐上花轿,前往四王府。

云紫洛一把掀掉自己的盖头,长吁一口气,都快闷死她了。

正想着,前方传来得得的马蹄声,迎亲的队伍随着这个声音迫停下来。

云紫洛的心一紧,将轿帘掀开,望前面看去。

暖暖的日光铺洒在血艳的红地毯上,模糊了男人的五官。

楚子渊今日穿了一身玉白色对襟长衫,领口处镶着一排钻玉,正跨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俊马上,带着一队提枪背箭的家将,拦在了路中央。

周围围观的百姓早就被他的人给支了开去。

“八王爷,请问您有什么事?”

楚寒霖并没来,今日来迎亲的是名张康,本来骑马的他被云紫洛勒令跟在轿旁步行。

开玩笑,只有新郎才能在新娘轿前骑马吧?

“狗奴才,滚开!”楚子渊今天的心情一点也不好,一道马鞭甩了过去,尤其看到楚寒霖没有亲自来接亲,他的眉眼更是阴沉得可怕。

就算这嫁娶只是一场戏,那也是对洛儿的不尊重!

张康被派来迎亲,脸色很不好,被鞭影击中,往后滚去,爬起来低下头,眸光怨恨。

“子渊,回去吧。”云紫洛平静的心生起一丝涟漪,似乎在此时,看到楚子渊的出现,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古代是要嫁人了。

楚子渊不说话,只是抬着幽暗得看不清到底在想什么的凤眸,死死地看着她。

“回去吧。”云紫洛拉下了轿帘。

“洛儿——我的人也会跟你一起去四王府,你就当是换了一个地方住着,没有人敢碰你半根汗毛!”楚子渊终于开了口。

“八王爷在这里做什么?”他刚说完,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一匹彪悍的黑马从侧面跃出,男子高倨马背,脚上乌黑的登云靴踢打着马腹,眯眸望来,身材魅梧,表情淡漠,三千墨发披散而下,一袭纯黑镶金的长袍让他显得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无比。

一白一黑,便这样一左一右地昂然立于迎亲队前。

周围的百姓官军纷纷噤声。

楚子渊眯眼反问:“摄政王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摄政王嘴角轻勾一抹笑意:“自然是来迎亲。”

“本—王—也—是!”

一字一字说出,楚子渊拉回马缰,刷一下,一鞭下去,连人带马如同一支离弦的箭,飞速奔往四王府的方向。

摄政王回头望了眼静静垂立的大红轿帘,嘴角的笑容敛去,眼眸间有了瞬间的复杂,顿了一顿,双腿一夹,先行而去。

众百姓官兵这才抬起了低垂的头,久久松了口气。

心内都在暗想,这个迎亲队伍真是够有气势的!

虽然人不多,但当头的两个却如此有份量,能请得摄政王与八王爷同时出面,只怕当今皇后出嫁也没这么隆重吧?

想来,宫里头是不是觉得上次亏欠了云家二小姐,让她受了不小的打击,这次才会如此…

喜轿到了四王府,由于有摄政王和楚子渊在,楚寒霖黑着脸出来迎接,云紫洛披着盖头下轿,随他进厅。

一路沉默,直到进了厅,听到四周传来宾客们的低语,云紫洛突然开口:“王爷还欠我十万两银子,可还记得?”

众人都呆住了,未想到新娘子开了口,说的话还是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