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包厢。
不大的桌子上摆着两碟小菜三壶清酒。
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一身白袍,面容儒雅气势不凡,另一个则鬓角斑白,一身黑衫、面容木讷。
两人身处包厢看似寒酸,但两人的身份却不是一般的高贵。
一位,悍龙王国第一高手,剑龙军团军团长执掌十万铁军,无可争议的封疆大吏,就连李青衫面对他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另一位,国王贴身侍卫,侍卫队第一高手,国王可以说最亲近的人,李青衫一般秘密他都知道。
两个人神神秘秘凑到一起,这场景,这其中的意味,真是耐人寻味。
柳剑龙回朝,这事众人都知道,半月后就是军团排名大典,柳剑龙当然要回来四处打点一下。
别说打点,他回来还未打点都是别人率先拜访他,倒是神神秘秘的和鸠坤聚在一起,这。
“老坤,别光喝酒,吃点菜!”说着柳剑龙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菜吃。
鸠坤没有说话,但也是放下酒杯,用筷子夹菜吃。
沉吟一下,柳剑龙不咸不淡道“老坤,小国王有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
主动出击,说简单点就是发动战争,发动侵略战争。
这也是仇刑皇最困惑的一点,三年了,怎么总是别人欺负我们,我们就没主动出击过?
看看绝月王国,总是发动进攻,不过这点李龙威倒是没有多说,只是说韬光养晦。
鸠坤听闻此话,放下筷子,拿起酒壶继续倒酒,不咸不淡道“已经在筹备了,不过要先对付一些小家伙,绝月王国那种巨无霸,暂时动不了,动了也无法伤筋动骨!”
眉毛挑起,动作停滞,嘴角泛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半响,轻轻摇头“小国王感觉到危险喽,真是敏感啊!”
“不是王上敏感,而是那些小角色就像是小丑,不知轻重,肆无忌惮”
“你这是夸奖我沉稳,还是骂我阴险?”柳剑龙眉梢上挑,一丝喜意充斥眉宇之间。
依旧面无表情,拿起酒杯一口灌下,放下酒杯,正视柳剑龙“将军你今年不年轻了吧?”
“是啊,我老了!”
柳剑龙说到此话,眼中闪过一丝急躁和感慨。
“我也老了!”
毫无感情的鸠坤突兀间有些怅然的长叹一声。
面带诧异抬头望向鸠坤,看着他那斑白的鬓角,看着他那苍老的面容,脸上浮现一丝歉意“这些年苦了你!”
“苦不苦无所谓”摇摇头,停顿一下,鸠坤眉头紧皱“我怎么察觉最近王都有些乱?”
“这有什么,那次军团排名不闹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些家伙才满意?心里不高兴,总是需要一点慰藉嘛!”柳剑龙倒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神色。
“可这次的乱,让我感觉有点危险!”
“小国王敏感、聪明,他把别人都当傻子?小家伙能走到这一步,可不是运气这么简单!”说完,放下筷子,柳剑龙站了起来“我走了,出来太长时间会引起某些敏感的人注意!”
说完,拿起一顶高帽扣在头顶,正欲转身离开,却发现鸠坤好像看着自己。
转头,发现鸠坤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柳剑龙却从鸠坤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渴求。
帽檐拉低,柳剑龙转身离开包厢“你老了,我也老了。再等下去,我们就要进棺材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也从包厢内消失。
咔!
伴随着一声清脆声响,鸠坤手中的酒杯变成了粉末,但他还是保持那个姿态,只是眼中出现一丝火热,眼中还有逐渐升腾起的一层雾气。
他这是激动!
两个人那前言不搭后语的交谈看似有点混乱,但如果,把其中某些名词换一换,或许就会发现,这其实很正常。
浩浩荡荡的大军从远处的官道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一次,没有锣鼓喧天,没有欢声笑语,有的只是一群身着华服气势不凡的权贵。
仇刑皇此役绝对称得上完胜,不过,这毕竟没有三年前湛江山一役那么艰难,战胜的后果也没有湛江山那一役影响之大。
要是按照悍龙王国打仗的速度,那李青衫还要不要矜持?
他是国王,虽喜欢仇刑皇,却也不能如此失态。
所以,此次迎接仇刑皇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位和威王府关系交好的人,也没有摆出什么大场面。
简单、安静。
仇刑皇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诧异,不过诧异紧随便被心中的担忧所淹没。
看到儿子没事,李岸冲眼中也升腾起了喜意,他的手还牵着小胖子李念儿,看到仇刑皇,已经长高一大截的小胖子立刻叽叽喳喳起来。
大军在守城军羡慕的目光中停在了城门口,仇刑皇跳下马,走上前,脸上挂起一丝牵强笑意“幸不辱命!”
“活着回来就行!”和蔼的拍拍仇刑皇肩膀,没有说多余的话,李岸冲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色“天色不早了,晚上王上在王宫还要给你举办庆功宴。走吧!”
说着拉起仇刑皇的手,和一好的官员攀谈起来。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这支第三纵队有什么不同,唯有每天经历形形色色人的守城军有些疑惑的看着从面前昂首挺步进入城中的第三纵队。
或许是打仗有点惨吧,要不这些人身上的血煞之气怎么如此浓重?
守城军找了理由转移了注意力,他们并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
和一众官员交谈了一会,把军队交给沐天歌,仇刑皇转身出城了。
王都西北方向的小森林中心的紫竹林。
森林内并不是漆黑一片,远处还有些烛光,这里有守卫军驻扎。
一身漆黑铠甲的仇刑皇背负双手,缓步从竹林外走进来。
眼前的墓地早已不是曾经的摸样,华贵的墓碑有一面墙之高大,炫耀着墓地主人的身份。
墓碑下方则是丰富的祭品,后面的坟包早已修筑成了皇室待遇。
外形变了,可再变,它的主人还是没有变。
走上前,手指抚摸着光滑的墓碑,在这黑暗的坟墓前,没有恐惧,没有伤心,三年了,心境已经平静很多了。
“杜益辉没死,我的食言了。不过不要紧,再给我一点时间!”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回想着三年前的一幕幕。
这一次,淮江四鬼没有食言,确实在追击中四次险些堵住杜益辉,不过还是让狡猾的杜益辉逃脱了,这就是运气问题。
即便是铁剑,在混乱的战场上也未必敢保证绝对能抓住杜益辉,何况淮江四鬼?
不过,通过这一战,淮江四鬼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他们不是什么无耻之辈,无功不受禄,既然拿了仇刑皇的极光剑冢,他们还没有把答应的事办到,他们自知理亏,并向仇刑皇承诺,三年内追随仇刑皇并保护他人身安全,三年后看情况而定。
可仇刑皇也是无可奈何,对逝者的誓言,未能达到,这让自己何以面对逝者?
这一次,仇刑皇本是没脸来墓前的,不过,有些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他需要倾诉、宣泄。
靠在墓碑前,想说些什么却久久未能说出口。
就在这时,竹林前方响起了细微的声音,沉迷于迷茫之中的仇刑皇猛然抬头,望向那道缓缓走来的黑影。
“是我!”
李岸冲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仇刑皇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没有问话。
黑暗下,李岸冲一脸凝重,背负双手,站在墓碑前,头也不抬道“你这次有事?”
“你怎么只带了一千部队?”
“哦国王传信让我把其他部队留在席庆城,在哪里重新组建系统的边防军!”自己的忧虑仇刑皇并没有向李岸冲倾诉。
不是信不过,而是这些东西,他不希望李岸冲为自己担忧。
凝重的双眼闪过诧异之色,李岸冲还真很震惊,仇刑皇这样就被封为封疆大吏?
良久叹息一声,李岸冲不急不缓道“你应该还有事吧?”
心中一惊,老爹这都看得出来?
“你的第三纵队已经被盯了!”说完,低垂的目光扫射到仇刑皇脸上,声音低沉道“你都在马林湖干什么事了?”
“白图羽这是找死,敢把我的军队包围!”听到此话,仇刑皇勃然大怒。
被盯住,也就是暗中进行包围,这算是一种暗语吧。
仇刑皇如何能不怒?
看来,李青衫真是想要摆出擂台,半个月,自己和白图羽在这个擂台上打个你死我活。
只不过,这个擂台是设立在白图羽府邸之中。
不过,愤怒归愤怒,仇刑皇却并未有任何担忧。
要准备的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撕破脸皮,那就是两败俱伤,李青衫这么偏袒白图羽,你也要做好王都****的准备。
想到这里,面色阴沉,眼中杀意涌动。
李青衫这一次没有压制仇刑皇心中滋生的心魔,抬起头,直视墓碑,不咸不淡道“年轻人好面子,有些事,你应该知道,功高震主的下场。做过了不好,做小了你就吃亏,这个度需要你自己来把握。还有”
目光直视仇刑皇寒意涌动的双眼“目光看远点,别把对方的战刀砍断了,却不知道这把战刀是谁的。王都的守城军最高统帅是白图羽,但王上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愤怒的大脑猛然炸响。
这点他知道,只是他根本没有想到。
这不就是说,自己的军队不是被白图羽包围了,而是被李青衫包围了?
他要干什么?给自己警告?
恐怕未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