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马克思把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发展全面结合起来,并把最终实现人的全面自由的发展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终目标。“一切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是马克思主义所追求的最高历史使命,人的自由与解放是马克思主义的终极目标与根本价值追求。未来人类社会发展的最高阶段——共产主义社会,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的阐述与解释,就是“自由人的联合体”,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基本出发点和归宿,也是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马克思不仅丰富和发展了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科学内涵,还把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发展进步全面结合起来,并认为人的全面发展过程是一个与社会发展相统一的历史过程。
历史上对人的全面发展问题的考察,经历了一个不断发展扬弃、螺旋上升的历史过程,直至马克思主义诞生以后,人的全面发展问题才得到真正转变。总体来看,人的全面发展理论主要经历了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和空想社会主义三个不同的历史时期。
1.古希腊时期人的全面发展理论
作为欧洲文化发源地的古希腊,在当时,他们向往和追捧的是“完美的人”和“和谐发展的人”。所谓完美的人,就是集真、善、美于一身;而和谐的人则是指德、智、体、美等多方面融合的化身。雅典作为古希腊文明的代表,不仅重视人的各方面发展和各方面教育的完美结合,而且较早地提出了“和谐发展的人”的概念,认为人是他们所创造的最伟大的艺术品。雅典人第一个理解并表达了“整个人的发展和人的整体完美”的理想。而教育和锻炼这两种方式,则被认为是塑造完美和谐的人的必经之路。教育的理想是培养新一代,使其力量得到全面发展,在社会上发挥作用;而锻炼的理想是锻炼人的身体,使每个人都有健康的体魄,从而实现身与心的协调发展。
总的来说,古希腊关于人的思想开启了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先河,他们所创造的宏伟的精神文化宝藏以及所提出的和谐发展的理念,虽然对人类历史具有重大意义,但由于时代条件的局限,还停留在朴素的阶段,所以只是一种空想。
2.文艺复兴时期人的全面发展理论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作为新兴市民阶层的利益代言人,首先把斗争锋芒指向代表封建特权的天主教会和中世纪基督教思想。14世纪中叶到17世纪是欧洲的文艺复兴时期,在此期间,人文主义者突出地宣扬了人的价值和尊严,提倡人的个性的自由和解放,使人们一直以来向神的目光转向实实在在的人。此时期最具代表意义的是法国作家拉伯雷的《巨人传》,在这本书中我们可以充分地看到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精神:首先,拉伯雷在书中指出了教育的宗旨,即培养全知全能的人,从而使人在肉体和精神上得到和谐;其次,指出了要想塑造全知全能的人的关键步骤,即合理地肯定对物质的欲求,因为物质欲求是人们进行一切活动的前提;最后,指出了对知识渴求的重要性,以及身心的和谐发展思想。他认为人应该朝着体力和智力高度发展的方向努力,而不应该仅仅停留在吃喝这种低层次需求上。拉伯雷的这种“随心所欲、各行其是”的思想,充分地反映了人的个性的自由和解放,对于我们当今理解人的全面发展仍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人文主义者以人性论为出发点,否认人在神面前无知、无能,肯定了人的价值、人的地位、人的能力,尤其是人的精神能力;否定了人对教义教规的迷信,宣扬个性解放;否定禁欲主义与出道思想,肯定现世生活的乐趣与享受;否定“身体是灵魂的监狱”,提倡灵肉一致。这一切,构成了那个时代人道主义的基本内容。[1]
人文主义者从古希腊、罗马时代的自由思想中吸取养分,并且作为一定的理论来源,他们的思想之中本身存在一定的滞后性和一定的超前性。他们把身心和谐发展问题提出来,是现实的和向前看的;而这种思想本身很朦胧,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现实,甚至是向后看的。总的来说,文艺复兴运动促使人们更加积极地追求人的全面发展,但是,依然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他们所提的“发展”,并不是人的全面发展,而带有了明显的浪漫色彩。
3.启蒙运动时期人的全面发展理论
在18世纪的西欧,由于科学技术的进步,各种新思想、新思维不断涌现,历史进入启蒙运动时期。这个时期的思想家受启蒙思想的影响,并借鉴吸收西欧文艺复兴运动的诸多思想成果,反对封建专制对人性的压迫,要求实现人性的解放,在社会上大力提倡理想主义、现实主义、乐观主义的人生态度,主张打破宗教对人性的约束,极力弘扬人性与理性,尊重个人的独立,主张在人的发展过程中追求个性的解放,为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奠定了基础。虽然受到时代、历史、文化等条件的限制,没有明确提出“人的全面发展思想”,但是对反对封建专制,宣扬平等、自由和民主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此外,启蒙思想家还初次提出了“天赋人权”“天赋民权”等民主理论,主张反对封建宗教的愚昧思想,追求实现人的解放,发挥人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
英国的启蒙思想家洛克是西欧启蒙运动时期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主张解放人性,反对封建宗教对人性的压制,并提出了“有健康的身体才有健全的精神”的著名论断,主张要发挥人的积极作用,追求人的平等权利,认为人的一切举止措施,都应合乎“一个理性动物的高贵美善身份”。[2]卢梭是法国著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他反对宗教思想对人性的压制,反对封建宗教的愚昧思想,为了实现人性的解放与自由平等,他提倡新的教育方式,通过教育开启人的解放与发展,那就是“自然主义”教育。“自然人为自己而生存,他是数的单位,也是数的主体,他只依赖于自己和按照自己的爱好而生活。”[3]卢梭在这里所说的“自然人”特指那个时代的公民。他主张实现人的解放,认为社会对个人的束缚越多,个人能够实现的价值就越小,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不会实现。“自然人”应该不受任何限制地在社会上处于独立地位,“自然人”应该根据自身的需求和意愿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根据自己的愿望参与社会活动和接受教育。人的全面发展这条主线始终贯穿于他的这种自然教育法。但启蒙运动时期的人的全面发展理论,同人文主义思想一样,由于缺乏具体的措施和科学的实践,有许多不合理、不现实的空想成分,这种片面的思想理论不能够真正揭示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内涵与本质。
总之,西方启蒙运动时期的思想家所提倡的通过不断提倡解放思想,重视教育、参与劳动和建立符合人性的制度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超过了以往思想家有关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深度,为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进步奠定了新的基础。但当时的启蒙思想家所指的人的发展是个体人的发展,是提倡少数人所接受的教育,忽视了社会实践在人的全面发展中所起到的重大作用,没有根据人的成长规律来揭示人的全面发展的本质与深刻内涵,因而仍旧是片面的思想理论,其实际效果也大打折扣。
4.空想社会主义对人的全面发展思想的推进
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家也对人的全面发展思想进行了探讨,并把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未来理想社会的重要标志之一,从而推动了人的全面发展思想的发展。
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不断深化,时代的进步迫切需要新的理论与思想对人的发展进行指导,从而“人的全面发展”概念在资本主义社会发展时期被提出来了。这一时期的主要代表人物是圣西门,他认为人的全面发展是指多数人的全面发展、共同发展,主张人要不断挖掘自身的潜能,要把发展意志力、知识和能力作为衡量人全面发展的重要指标,只有不断提高人的素质,才能够不断实现自己的发展,才能够推动道德、科学、艺术的充分发展与高度繁荣。“人的全面发展”的概念就是空想社会主义时期的思想家首次提出的,不仅继承了前人有关人的全面发展的思想,而且发展创新了人的全面发展理论,从而为马克思主义人的全面发展理论提供了丰富的理论来源,对马克思主义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提出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但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家没有认识到人的本质属性,离开社会环境来考察人的全面发展;没有意识到社会在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过程中所起到的巨大作用,脱离社会与实践来论证人的全面发展。因而,其所主张的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途径是不现实的,仅仅能够为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理论提供特定的理论支持。
通过回顾和梳理马克思以前西方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发展完善历程,可以看出历代思想家都对人的全面发展理论进行了探讨,并取得一定的理论成就,丰富和完善了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内涵。这些思想家对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探索为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借鉴作用。但由于受到历史条件的限制,他们有关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或多或少存在某些缺陷与不足,没有把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实践全面结合起来,没有找到真正能够实现人全面发展的途径与道路。只有马克思,在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下,通过分析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把社会实践作为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基础,把实践贯穿于人的全面发展的过程中,全面分析了人的发展与社会进步的辩证关系,克服了以往思想家的缺陷与不足,真正找到了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途径,创立了科学的人的全面发展理论,为最终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科学的理论支撑。
注释:
[1]曹孚,等.外国古代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1:157-158.
[2]洛克.教育漫话[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57:423.
[3]卢梭.爱弥儿[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64: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