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路德维希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景,对着树干上插着的一支箭研究了一会儿,转过身问怔怔的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好像发生了一次大厮杀啊!”还没等我回答,“猴子”就应声道。他咋舌地看着眼前凌乱不堪的景象,两只细小的眼睛却因为危险带来的紧张和刺激,变得闪闪发亮。
“我……我想整一整辰玄野,就把他吊在这里了……可是他现在不见了!”我指着头顶被割断的半截绳子,艰难地开口道。我感觉嗓子又干又涩,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向我的眼眶,几乎要夺眶而出,“我……真的只是想整整他,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办?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无数的问题在脑海里盘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打斗?辰玄野现在又在哪里?
“现在还不能断定是否有危险。”路德维希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沾了沾地上的血,然后收回手,望着手指上的血说,“血迹还没干,他们一定还没走远。”
我循着路德维希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血迹果然看起来还是殷红殷红的,不像是经历了很长时间而变得凝固发黑……这样看来,他们的确是才经过这里不久!所以说,只要我们加快步伐……说不定,真的可以追上他们!
“那……那我们快去追他们吧!”想到这,我终于镇定了下来。仔细观察地面后,我发现有几滴鲜血洒落在铺满枯叶的地面上,松软的地面上还有一排脚印,脚印和血迹是往西南面一路延伸的。从脚印的数量来看,应该是一群人,起码有七八个。
“喂!我们现在正在比赛,我们再不前进的话,度王经钥匙就要被别人拿走了!”就在我们认真地分析状况并且准备沿着脚印去寻找辰玄野的时候,“猴子”焦急地蹦到我们中间,大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不能丢下辰玄野不管,而且是我害了他,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我咬着下唇,攥着拳头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落下别人一大段距离了,再耗下去肯定会输掉比赛的!”“猴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如果输掉比赛,那我也没有办法……”这场比赛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和阿武提早离开德蓝岛的机会了,可是我做不到放下陷入危险的辰玄野不管。
“你们怎么知道带走他的是什么人或什么野兽怪物呢!你们看这些箭和刀痕,如果我们追上去说不定也会遇到危险!到时就不是输掉比赛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连我们的小命都不保!而且依照辰玄野的性格,他一定会找到机会让救援队来解救他的!”“猴子”似乎很难认同我的说法,他边说边舞动着手臂,脸因为激愤涨得通红。
“如果有危险,那我更不能丢下辰玄野不管了!”再说,他根本就不是参赛者,所以根本没有呼唤救援队的警报器!我望了“猴子”一眼,转身往血迹和脚印一路延伸的西南面走去,背影坚定而决绝。
路德维希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非常信任地没有问我一句话。望着他坚定的眼神,我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感动。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就分道扬镳,你们去救你们的人,我朝我的赫利俄斯山继续前进!”“猴子”站在原地,扯开了嗓子对我们大吼大叫,可是他的话并没有阻止我们前进的脚步。望着我们决然的背影,他终于忍无可忍,用力地跺了跺脚,大声吼了句“拜拜”,然后转身朝我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德维希,这个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后果,你……还是跟‘猴子’一起去比赛吧。”虽然我知道一个人孤身行动会危险很多,但我并不希望这样就剥夺了路德维希的比赛权利。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找。”路德维希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愿望想让王实现,而且如果辰玄野真的出事了,比赛的胜利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嗯!谢谢你!”我感激地向他一点头,同时也感谢上帝将我抛弃在这个陌生岛屿的同时,还总算是仁慈地让我认识了路德维希这个人。
太阳已经朝西面倾落四十五度角,我和路德维希一刻不停地沿着血迹和脚印朝赫利俄斯山相反的方向走去。我们离胜利越来越遥远,可是此时的我一心牵挂的只有辰玄野的安危。
那血迹顺着脚印一路延伸,仿佛永远挥洒不完似的。望着枯叶上星星点点的殷红,我心里越来越慌乱。
辰玄野受了很重的伤吗?没人替他包扎吗?任凭血这样流下去……他会……我紧紧咬住下唇,几乎不敢往下想。
就这样焦急着、担忧着,我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在林子里狂奔了起来,也顾不得森林里是不是布了陷阱,或者有什么野兽或怪物会发现我们。路德维希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可是跑着跑着,我突然像被强行安上了刹车装置,“吱”地一下停了下来。跟在我后面的路德维希见我突然停下来,也来了个急刹车,结果还是撞到了我的后背。
待我停下来,瞪大眼睛仔细地看过去后才敢确定——
面前的血迹和脚印……竟然突然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我无法置信地睁大眼睛,真怀疑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我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丝毫没有改变,那些脚印和血迹确实是半路消失了!
而路德维希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异常,立刻走上前来,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面。可是当他翻遍了地上的枯叶后,还是失望地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观察着四周的树林。
我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可是除了我们一路追逐着脚印和血迹而来的这条路之外,四周已经没有任何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就像两道屏障隔断了我们的视线。如果他们往回走,一定会撞上我们,可是如果他们依旧继续在往前走,为什么脚印和血迹会凭空消失了?
“难道他们有瞬间转移术?还是钻进地底下了……”我蹲下身子,疑惑地摸着铺满腐烂的枯叶的地面,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我颓丧地坐在地上,低着脑袋,怔怔地望着地面,整颗心如同落进了北极冰海般冰冷。
辰玄野……我这次真是害死辰玄野了……为什么我那么大意!为什么我做事总是那么冲动!我攥着两鬓边垂落的卷发,悔恨万分。我宁愿陷入危险的是自己,也不愿像这样因为我的原因害得辰玄野生死未卜……
我用力咬着下唇,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涌出眼眶,顺着面颊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可是我知道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如果……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果果,你快看!”意识在虚实间游走时,我突然听到路德维希如精灵般清亮毫无瑕疵的声音在呼唤着我。
我抬起头,隔着泪雾看到他站在一排密丛前,朝我招着手。
我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拖着虚软无力的双腿,我疑惑地朝路德维希走过去。
他朝我展露了一个比彩虹还要美丽灿烂的笑容,然后拨开了面前的树丛。如变戏法般地,树丛后顿时变得豁然开朗,我的视线毫无阻拦地延伸开去。
树丛后居然隐藏着一条宽敞的道路!
我呆呆地望着这条道路,大脑瞬间短路,泪痕还在我的脸上残留,而我却几乎石化成了一座雕像……
道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意味着我们找到他的希望被再度燃起!
于是,我忘记了擦干眼泪,担忧和悲伤瞬间转为惊喜。我回过头望着路德维希,他紫蓝色的眼睛就像环绕着德蓝岛的珊瑚海,美丽又迷人。
“你怎么会发现树丛后藏着路?”我轻轻地问。
“我看到叶子上沾着一滴血。”他弯下腰,指了指一株矮灌木上的一片深绿色叶子,上面的确沾着一滴不易被察觉的鲜血。
这么细微的线索,居然都被路德维希发现了!我暗自惊叹着他的观察能力。
“他们应该是朝这边走了,我们快追上去吧!”路德维希指了指树丛后的道路提醒我道。
“嗯!”我用力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分开枝叶,走进了那条隐蔽的道路。
4
我们顺着脚印和血迹继续一路急速追赶,终于在追了一段路后发现了我们的目标,而且他们就在离我们只有一小段距离的丛林中移动!
我们赶紧放轻脚步,借着灌木的遮掩,悄悄地靠近了目标……
原来,带走辰玄野的不是什么可怕的动物,而是上次我和阿武碰到的那群梳着细小的辫子,身上穿着红色长袍的土著人!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大脑,神经开始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这些土著人此刻手里拿着粗糙的长枪和弓箭。他们原本是要去打猎的吗?然后发现了辰玄野这个猎物?他们是食人族吧?把辰玄野带走是不是要当做晚餐啊……
我越想越紧张,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路德维希似乎发现了我的不适,把手抬起来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他手心的温度缓缓传到我的心里,让我渐渐觉得不那么紧张了。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保持理智!
只见辰玄野双手双脚被绑在一根木棍的两端,像一只被猎到的野猪似的仰面倒吊在木棍上,那两个土著人一前一后地扛着辰玄野,晃晃悠悠地往前走,黝黑的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快放本少爷下来!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简直就是自掘坟墓!”辰玄野扭动着身子奋力挣扎着,因为羞辱和愤怒,俊美的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似的。
那些土著人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无动于衷地赶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