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的独白
我怎么都没有预料到毁灭性的灾难会降临到我头上。我一直相信,善良勇敢的女孩一定会有好报。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1
周六。
一早,方家所有人就出发去了度假村。
度假村坐落于山脚下,四周被湖水环绕,仿佛是个世外桃源。葱翠的山峰层层叠叠,山顶云雾缭绕,一条瀑布从山顶倾泻下来,飞流千尺,如一条银带从天空垂落下来,最后汇入山脚下的湖泊。
湖泊碧绿如洗,倒映着满山风光,羽毛鲜艳夺目的鸟儿从湖面上蜻蜓点水的飞过,激起阵阵涟漪。
艾西把行李放到一座纯木结构的度假别墅里,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千瑾去山上看风景。艾可为留在别墅里,帮方淑华做午餐。
山谷间非常寂静,偶尔有几声悦耳婉转的鸟叫声,穿透寂静的山谷。
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遮蔽了头顶的阳光,只有细碎的光线穿透枝叶间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落下来,在地上投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哦,保证你会喜欢!”
艾西拉着千瑾的手,往山谷的深处走去。细碎的石子路踩上去沙沙作响,一直延伸到山谷的深处。
“这里你们经常来吗?”看到艾西对这里轻车熟路的样子,千瑾心里有点好奇。
“嗯,我和爸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艾西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漾开美好的笑容。
“真好呢,这里可真舒服,空气又好,又安静。”千瑾望着幽静的山谷,感觉每个细胞都被山谷里纯净的空气给净化了似的,浑身畅快淋漓。
艾西笑了笑,表情略带神秘地说:“不止呢,等下你看了就知道到底有多好了,以后你每年也都可以来这里呀,别忘了,我们可是一家人!”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千瑾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乌黑的眸子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我倒宁愿不是呢,不然我们也不会……”
“好了,不要再想那些了,这次我们是出来度假的!”艾西高举着拳头,元气十足地样子,脸上的笑容如彩虹般灿烂。
看到艾西心情这么好,千瑾终于放心了。他真怕艾西会困在那些阴影里走不出来,前几天艾西失魂落魄的样子,快把他吓死了。
千瑾被艾西带到一个峡谷中,望着眼前的景色,千瑾一下子呆住了。
这莫非是人间仙境……
漫山遍野的鲜花在峡谷里开放,姹紫嫣红绚烂夺目,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就像是一个个林中仙子。整个峡谷芳香四溢,简直就像花的海洋,微风拂过,漫山遍野的鲜花随风摆动,就像海浪般起伏。
中间是一个月牙形的湖泊,由山顶流泻下来的瀑布汇聚而成,一道彩虹弯弯地横跨过湖泊,使得整个峡谷都梦幻起来。
“这里真美……”千瑾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仿佛被眼前的景色慑去了魂魄般一动不动的。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不比巴塞罗那差吧?”艾西笑吟吟地望着他,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扬着,闪烁着真丝般的光泽。
千瑾转过头,望着百花丛中,如仙子般一尘不染的艾西,目光也如同彩虹下的湖泊,轻柔起来:“巴塞罗那纵使再美,也没有这里有灵气。”
千瑾的形容让艾西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是啊,生活在这里说不定哪天真能成仙呢!”
“那我们就做对神仙眷侣!”千瑾伸出修长的胳膊,揽住艾西的腰,乐呵呵地说。
“你想得美!”艾西拍掉千瑾的手,娇嗔道,“碰到你这个妖孽算是我前世造的孽了,我可不想跟你永世都纠缠下去,一世就够我受了!”
“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我要生生世世都纠缠着你,变成鬼也要缠着你,直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千瑾说着,就伸出“魔掌”朝艾西扑去,艾西吓得尖叫一声跑开。
“不要!千瑾好可怕!”
“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乖乖投降吧!”
“傻瓜才投降呢!”
两人在花丛里追逐着,蝴蝶在他们身边翩翩起舞。
玩累了,两人在湖边坐下,然后脱了鞋子把脚伸进湖水里。冰凉的湖水一直从脚尖沁人心脾,千瑾拉着艾西的手躺下,野花在他们身边轻轻摇摆着。
天空蓝得无边无际,千瑾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边飞鸟形状的云朵,轻声喃喃:“这样和你躺着真好,真希望时光能在这一刻停留。”
艾西侧过头,望着千瑾俊美的侧脸,笑容情不自禁地浮现在她脸上,“我也是。”她轻声回应,感觉自己这一刻好幸福,幸福得就算这一刻立刻死掉也毫无遗憾。
千瑾伸出右手手,握住艾西的左手,两人十指交握着,紧密得仿佛是要融合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如果我们能在这里隐居就好了,避开这个俗世,无忧无虑地生活,只有我们两个人。”千瑾的表情是那么认真,看起来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子夜般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对俗世的无奈,还有无尽的怅然。
艾西看了,心像被针扎似的难受,疼痛一阵盖过一阵。她望着千瑾,眼里泛起了雾气:“只要和你在一起,让我放弃整个世界我也愿意。”如果可以,她也好希望和千瑾在这里永远隐居,跟千瑾比起来,这个世界根本不值得一提。她的世界因为千瑾而美丽,如果没有千瑾,那这个世界也只是空旷而绝望的沙漠。
千瑾撑起了身子,他低着头望着艾西,心情如同滔滔江水,奔腾涌动着。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快速流动着,心跳快得令他浑身颤抖,惊悸不已。
周围的风景再美,也不及艾西在他心中的一丝一毫,彩虹映照着她的脸,如溪流般清澈得眸子波光潋滟,比月牙湖还要沉静柔美。
艾西愣愣地望着千瑾,微微开启的红唇如熟透的樱桃般饱满红润,诱人犯罪。
千瑾情不自禁地伏下身子,吻住了艾西的唇……
而这一幕,正好被在峡谷边寻找他们,欲叫他们回去吃饭的方淑华给看到。
方淑华的心脏如遭到盾击一般,整个人都懵掉了。
她转过身,躲在树后,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心脏怦怦直跳。
过了好久,空白的大脑才一点点缓过来。
她居然看到千瑾吻艾西,难道……
想到过去千瑾和艾西两人如胶似漆,又突然冷漠得如同陌生人,这难道不就是热恋中的男女的表现吗。她曾经也经历过如此的热恋,她最清楚不过了。
她一直以为千瑾和艾西如亲姐弟般互敬互爱着,原来他们两个是相爱着,根本就是恋人之间的感情。
可是他们是姐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名义上他们还是姐弟。
这件事传出去,该会多难堪,她和艾可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以让家里发生这样的丑事。
方淑华的脑子里好乱,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没有勇气去叫河边的千瑾和艾西,低着头,黯然地走出了峡谷。
方淑华回到别墅,看到艾可为正在把菜肴端到别墅前的露天餐桌上。
“咦?千瑾和艾西呢?”艾可为看到方淑华一个人回来,疑惑地问道。
方淑华步上原木的台阶,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的平常些,说:“我没有找到他们。”
艾可为没有发现方淑华的异常,微笑着说:“那个峡谷你找到了吗,他们很有可能在那里。”
“我对这里不熟,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峡谷。”方淑华接过艾可为手里的刀叉,帮他一起把刀叉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
“呵呵,没有关系,坐下来先吃饭吧,等他们玩累了自然会回来的。”艾可为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是她一直憧憬的男人。
望着心情愉快的艾可为,方淑华怎么都开不了口,把她前面看到的事情告诉他。
“你怎么了?脸色有点难看。”艾可为看到方淑华的脸色比平时苍白了许多,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刚才走了下有点累了。”方淑华淡淡地摇了摇头,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
艾可为把她拉到椅子边坐下,微笑着说:“那吃了午饭去睡一会吧,我给你按按脚。”
方淑华望着温文尔雅的艾可为,心里涌动着温暖。
遇到艾可为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她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让她对爱情自此绝望。但是艾可为让她找回了年少时的感觉,也让她重新体会了爱情的美好。
他是一个完美得无法挑剔的男人,这辈子她都不会放开他的。
艾可为盛了一盅奶油蘑菇浓汤放到方淑华面前,又夹了块烟熏鳕鱼放到她碟里,还细心地帮她剔掉了骨头。方淑华在艾可为的细心体贴中,吃完了午饭。
然后两人便上了楼。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艾可为侧着身帮方淑华按着双腿,每一下力道都那么恰当好处,让每一个细胞都懒洋洋地舒展开。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窗帘洒落在床上,方淑华昏昏欲睡。
“你最近太累了,你看你的背部肌肉这么僵硬,肯定是整天都精神紧张着。”艾可为按着方淑华的肩膀,语气中难以掩饰心疼。
“我的品牌刚在内地进驻,事情比较多,没有办法。”方淑华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到她的眉心皱了起来,艾可为伸出手,柔软地指尖轻压着她眉心的穴道:“你已经不是年轻时候了,不能像以前那么拼了,而且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就算你不工作也没关系。”
方淑华转过身,望着艾可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可为,你知道我的理想的,我要让我的品牌在全世界都开满店。”
方可为抬起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面颊。虽然她的面容依旧如此的美丽,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可是眼里的沧桑却比那些年纪大的还要多。
“你现在已经很成功了,你是我的骄傲。”艾可为望着她,讷讷地说。
“你也是我的骄傲,我爱你。”方淑华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依偎进艾可为的怀里。
“妈!艾叔叔!”
楼下突然传来千瑾的叫声。
方淑华浑身一颤抖,峡谷看到的一幕再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好像是千瑾和艾西回来了,我下楼去看看,你好好睡吧。”艾可为轻轻地拍了拍方淑华的肩,然后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
下楼前,还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
方淑华怔怔地躺在床上,心乱如麻。
2
“玩得开心吗?”艾可为走下楼梯,看到艾西和千瑾站在楼梯边上,正高兴地有说有笑。
艾西手里还捧着一大把从峡谷那边摘来的野花,五颜六色的,抱在艾西手里美丽极了,衬得艾西整个人仿佛是杂志封面上的模特。
千瑾看到艾可为下楼,转过头,朝艾可为笑着说:“非常开心,艾西带我去了峡谷,那里真是太美了,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看到他们俩这么开心,艾可为仿佛也被感染似的,心情更加明快愉悦起来,他神秘地笑了笑说:“那看来艾西带你去对地方了,不止这些呢,这里还有很多让你惊喜的地方。”
“那我真是太期待了!”千瑾笑着望着艾西,眼里流露着无法掩饰的爱意。
艾西拉着千瑾的手,眼里闪烁着无尽的甜蜜:“吃完午饭,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保证你喜欢!”
“好啊!我迫不及待了!”
艾西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望着艾可为问:“对了,阿姨呢?”
“她有点累,在楼上睡觉。”艾可为指了指楼上,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艾西和千瑾立刻意会地点了点头。
“吃饭吧,做了你们喜欢吃的料理。”艾可为笑了笑,步下楼梯,带着他们往餐厅走去。
“太棒了!”艾西和千瑾立刻跟了上去,玩了大半天他们早就饥肠辘辘了。
吃完午餐后,艾西又带着千瑾去了蝴蝶森林和彩虹石小溪。
蝴蝶森林里有许多蝴蝶,各色各样的,还有非常难得一见的蓝蝴蝶,而彩虹石小溪是一条远远望去像彩虹般五颜六色的小溪,其实小溪底部有沉淀着许多色彩缤纷的石头,阳光穿透溪流映照在这些色彩缤纷的石头上,经过反射整条溪流仿佛就是彩色的,美不胜收。
暮色降临。
浓墨般的夜色笼罩着整个林子,山峰在暮色中巍峨耸立着,空气中充满着潮湿的因子,青草和枝叶上凝结起露珠。
四周非常寂静,偶尔传来风吹拂枝叶的声音,簌簌簌簌地回响在夜色中。
吃完晚饭,方家四口人就在客厅里玩大富翁。
“哈哈,这是我的地盘,快给钱给钱!”看到千瑾的棋子走到了自己的“旅馆”,艾可为赶紧伸出手讨要租金。
“啊?为什么老是走到叔叔的地盘上呢?”千瑾抽出几张“钞票”,交到艾可为手中,表情十分的郁闷。
“老爸,你今天真是大发了呢!”艾西看到艾可为手边的一大叠钞票,笑着调侃道。
“那是,我的商业头脑可是能够运用到任何地方的!”艾可为扬起一个得意地笑容,把千瑾的钱放到那一大叠钱一起。
“玩个游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方淑华哭笑不得地看了艾可为一眼,忍不住数落,“老大不小了,还跟两个孩子那么较真,真是的!”
“认真点才好玩么!”艾可为笑了笑,继续兴致勃勃地玩起游戏来。
“呜呜呜……我快没钱了!”艾西看到自己已经输得一分钱不剩,露出了非常悲惨的表情。
“我还有挺多,我给你点吧。”千瑾把自己的钱分给了艾西一半。
艾西感动不已,泪眼汪汪地望着千瑾:“还是千瑾好,老爸太坏了,把我的钱全坑了!”
方淑华看到艾西和千瑾之前默契地传递的情意,从头到脚都冰冷起来,连指尖都没有一丝温度。
那是不被允许的,禁忌之恋,她要怎么阻止两人呢……谁来告诉她。
“淑华,该你了。”
这时,方淑华听到艾可为在叫她。她猛然回过神,看到三人都以期待的目光望着她,她笑了笑掩饰着尴尬,拿起桌子上的骰子,在手心里摇了摇,然后丢回桌子上。
“是6!”千瑾望着桌子上的骰子,笑着念出上面的数字。
方淑华走了六格,艾西立刻开心地嚷了起来:“哇哇!是我的租地,阿姨给租金!”
“风水轮流转呀!”艾可为微笑着感慨道。
方淑华装作悻悻然地从手边拿起几张“钞票”交给艾西,艾西高兴地接过,雀跃地看着突然变多的“钞票”,像是一夜暴富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望着玩得非常投入的三个人,方淑华心里很乱。
四人玩到深夜才结束,意犹未尽地去睡觉。
第二天,四人又在各个风景区游玩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开车回家。
去郊游了两天后,艾西的心情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艾西回到了学校,对于她和千瑾的传言也渐渐淡去了,已经没有那么多人议论他们了。流言蜚语似乎就是这样,像龙卷风般迅速席卷,然后又顶不住时间的推移,很快的散去,又去席卷其他地方。
在班上,偶尔有几个女生对她冷嘲热讽几句,她也当作被苍蝇叮了,不痛不痒的,很快就抛之脑后。
这天放学后,犹豫千瑾系上有篮球赛,所以放学后就留下来了。千瑾邀请艾西去看他比赛,可是艾西怕自己的出现又引来一阵非议,所以便婉言拒绝,一个人离开了学校。
千瑾保证比赛一结束就回家,于是艾西决定去超市买些食材,做千瑾喜欢吃的菜,等他凯旋而归。
黄昏。
夕阳把天空晕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远处的高楼在霞光中静静耸立着,微风轻轻吹拂着。
已经是深秋,枝丫上的树叶都被秋风吹黄了,风一吹,金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落,在地上铺上片片金黄。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几只流浪猫在小巷的垃圾桶旁转来转去。
艾西拎着从超市里扫荡的成果,心情愉快地往家里走去。今天做千瑾爱吃的海鲜咖喱,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艾西笑眯眯地走在路上,想象着千瑾回来看到丰盛的晚餐的表情。
倏地,小巷内传来刺耳的猫叫声。
那几只围着垃圾桶打转的流浪猫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似的,尖叫着四蹿逃开。
艾西吓了一跳,讶异地回过头,只见几个穿着怪异地少年从小巷内冲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住了经过小巷的艾西。